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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蹊自然知道沉碧说得都在理,可却是莞尔一笑回道:

“琼娘如今可是借我的名头回京的,于情于理都欠了我个人情。有一点你说得对,姨娘不喜争这些,若是琼娘日后能向着我们,府中多个姨娘也无妨。”

“那若是她不是什么安分人呢?”

“父亲要纳妾,我干涉不了,但总有人干涉得了。”

沉碧这才知晓纪言蹊打的什么主意,立马喜笑颜开地点点头,“果然,我们家小姐最聪明了!”

“你呀!”纪言蹊伸手点了点沉碧的额头,“也别忙着拍马屁,回了驿站,我还有事儿要去你做呢。”

“什么事儿?”

“我需要你再去难民营走一遭,帮我打听打听这位琼娘是个什么来头。”

沉碧会意的点点头,的确,琼娘应当也有二十一二了,却至今未嫁,光是这件事儿便叫人觉得蹊跷。

等主仆两人聊得差不多,纪淮安那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由着云烈和旷达一左一右抬着上了船。

纪言蹊紧随其后,琼娘虽然没侍候过人,却也学着沉碧的样子,在后面帮她提着裙摆。

见纪言蹊上了船,纪淮安便坐在椅子上对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过去后,众人也识趣地为父女两留出了独处空间。

“言蹊啊,你觉得齐王殿下如何?”纪淮安斟酌了许久,才开口对纪言蹊这样问道。

这问题问得纪言蹊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老实回答:“齐王殿下人中龙凤,自是极好的。”

“为人处世呢?”

“温和有礼,进退有度。”

“这些倒是其次的。”纪淮安想了想又补充说,“若是为百姓办事,还需得有一片爱民之心才可。”

纪言蹊虽然不知道纪淮安说这话的意欲何为,却还是替苏瑾珩辩驳了句,“齐王殿下为人正直,最是亲近百姓不过。”

纪淮安闻言思忖了片刻,这才同纪言蹊露了底。

“为父查到了一些地方官员治水不利的证据,齐王殿下可能为百姓主持公道?”

“如何不利?”

纪言蹊这才明白过来,当即蹙眉问道。

“水患开始本不严重,西州官吏怕上报朝廷会影响政绩就自作主张地瞒了下来。然后他们便寻了工匠前来维修河堤,哪晓得竟是将那河堤给修垮了,这才造成了如今西州水患久不能治的结果。”

这事儿纪言蹊在京都城倒也听过,不过是另外一个版本,说的是洪水太猛冲垮了河堤,这才引发了这场水患。

现在想来也的确蹊跷,那河堤本就是治水工程的一个环节,又怎会被洪水冲垮呢?便是日久失修,也不会垮得那般彻底!

想来定是西州官吏为了贪墨银两,用了一些便宜的材料,这才使得河堤崩塌!

这事儿别说纪淮安这种入仕之人了,便是纪言蹊这样的后宅女子听来都觉得愤然。

于是纪言蹊想了想,建议性的说到:“女儿认为,父亲可以完全信任齐王殿下,将此事告知于他。至于对策,还需齐王殿下与父亲商议才是。”

纪淮安倒是少有听见纪言蹊如此肯定一人,于是当下便点头应了下来。

为了方便将琼娘带在身边,刚回到驿站纪言蹊便“病倒”了。

纪淮安疼惜闺女,狠狠地呵斥了一番纪言蹊贴身的两个丫鬟,然后做主寻了个年纪稍大的姑子在身边贴心侍奉着。

众人在驿站歇了两日,第三日便出发往西州去了,上马车前沉碧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诉了纪言蹊。

琼娘恰逢适婚年龄时接连给祖父祖母守了三年孝,这样一来年纪也就大了。

而后好不容易说上一户人家,结果却叫大夫查出了不孕之症,那桩婚事便也不了了之。

自此之后,琼娘的婚事就不好说了,便是村头的王瞎子都称自己要娶个“会下蛋的母鸡”。

琼娘的父母虽然贫困,却是个极疼闺女的,哪里舍得琼娘受这样的委屈,因而就将琼娘留在了家中帮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听了沉碧打听来的消息,结合这两日观察所得,纪言蹊算是彻底搞清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琼娘除了照顾纪言蹊,大多数时候都是同纪淮安待在一起的,她好学上进,纪淮安好为人师,教琼娘识文断字倒是比夫子还要仔细些。

纪言蹊看来,纪淮安对琼娘大抵是有些喜欢的,不过其中新鲜感占了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纪淮安要纳琼娘为妾的心思应当尚未同琼娘挑明,毕竟他年长琼娘许多,急功近利少不得要被人指责“老牛吃嫩草”。

琼娘倒是真的喜欢纪淮安的,毕竟在她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少有能遇见纪淮安这样学识上佳还温和有礼的读书人,更何况纪淮安还身负功名。

所以,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琼娘怕是早就芳心暗许了,但她却不敢叫纪淮安知晓心思。

原因很简单,琼娘家贫又有不孕之症,这些年怕是没少受世人蹉跎,哪里还有勇气去喜欢纪淮安这样的官家老爷?

其实纪言蹊也大抵知道纪淮安喜欢琼娘的缘由,纪淮安现下府里的妻妾们,虽非个个出自名门,但也是识字晓理的。

琼娘不同,她农家出生,哪里懂得什么识文断字,所以便万事都需纪淮安指点。

因而,她对纪淮安的态度既敬重、崇拜,又饱含了一种需求感在其中。

纪淮安哪曾在其他姨娘的身上体会到过这种滋味,自然是欲罢不能了。

当然,她温柔体贴与听话也是一方面,这就同纪淮安曾经喜欢刘姨娘是一个道理。

这般想着,纪言蹊倒是觉得琼娘无甚不妥。

其一,琼娘无法生育,一个没有子嗣的姨娘在府里除了纪淮安的宠爱,便只能攀附府里得势的公子小姐。

其二,琼娘能叫人拿捏至此,怕也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如此也不必担心她会祸乱纪家内宅。

其三,这一路纪言蹊都要与她同行,多的是时间和机会与她亲近,相信日后只需略微调教一二,便可为她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