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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的纪五姑娘?”

“回王爷的话,便是此番治患的纪淮安纪大人。”

黑衣男子不敢接话,跪在地上等候苏瑾临的吩咐,只等他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才淡淡地吩咐到:

“你去将这件事儿原封不动,哦不,是添油加醋地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去。”

“这……”

黑衣男子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劝道,“可是,咱们这好不容易揪住齐王一个把柄。您这番直接告知于皇后,等皇后娘娘动手将那些事情略一打点,届时咱们可就什么证据都寻不着了,还拿什么去威胁齐王?”

“这算哪门子威胁?”

苏瑾临闻言一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在奚落黑衣男子的蠢笨。“传出去也不过一桩风流韵事罢了,怎么着?你见过哪个男子守身如玉的啊?”

黑衣男子被苏瑾临这话驳得面上一红,忙奉承道:“王爷您说得是啊!属下愚昧!”

这人蠢,可苏瑾临不蠢啊。

苏瑾临明里暗里的同苏瑾珩斗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苏瑾珩是怎样的性子。

他向来没对哪家的姑娘上心过,这番却偷偷与人姑娘在京外约会,这只能说明苏瑾珩对这位姑娘是极为喜欢的,所以苏瑾临便更不能拿此去威胁苏瑾珩了。

因为啊,自己的威胁对苏瑾珩毫无作用,说不定苏瑾珩一急,还就真娶了这姑娘,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平白做了这倒霉的媒人?

可若是这事儿传到柳皇后那儿就不一样了,依着柳皇后对苏瑾珩的期许,定是瞧不上纪家那姑娘身份的。

但若说要纳妾吧,这正妻未定哪有纳小的规矩,所以到时候柳皇后只能来个棒打鸳鸯了。

苏瑾珩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儿,若是自己喜欢的姑娘被自家母亲给拆散了,那心里怕是要怨上的。

等到这时候,柳皇后和苏瑾珩母子离心,才有他苏瑾临的利益可图嘛。

退一万步说,就算柳皇后真的昏了头,允许纪家姑娘与苏瑾珩有情人终成眷属,母子两依然和睦如初。

于苏瑾临而言,也是赚的。

毕竟……有这么一个身份不显的正妃,足够苏瑾临压他一头的了。

这样想着,苏瑾临便心情越发好了。

苏瑾临慵懒又重新半躺回去,“下去吧,顺便帮本王将那些美人喊进来。”

“是,属下告退。”

苏瑾临辛苦算计于苏瑾珩时,苏瑾珩正在意尽院里看书,翻完一本儿厚厚的蓝皮书卷后,才抬脚往正厅走去。

“就这样吧,去年的租子我便做主一概免了,也叫大家伙儿莫要忧心,好好干活才是。”

苏瑾临走进正厅时,纪言蹊正好吩咐完沉碧,素手持笔,面前堆着一大摞账本,旁边还坐着个正在打瞌睡的云烈。

“怎么了?”不过只言片语,苏瑾珩便猜出了纪言蹊的意图。“为何要免租?”

“去年啊,溪水下游的田地全被水淹了,佃户们颗粒无收,现在管他们收租子,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了?”纪言蹊这般解释说,“上游呢,虽未遭水,但这若只免下游佃户,难免颇有微词。所以呢,我左思右想便预备一概免了。”

丁家庄的地势并非平原,而是带了些坡度的,这也就意味着,上下游的田地会因气候原因产生一定差异。

“哦。”苏瑾珩点点头,伸手为自己斟了杯茶,“我这些日子大致看了眼丁家庄,上下游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亩田,庄子不算大,但也不小了。蹊儿可知你这一免,是多少银钱?”

纪言蹊略一思量,还未开口,倒是旁边的云烈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开了口,“左右小矮子又不缺银子,再多银子又如何?只当行善积德了,云澈你何时这般抠门了?”

苏瑾珩笑了笑并未辩驳,而是品了口茶望向纪言蹊,“这一年的收成,扣除各项苛捐杂税大概是六百多两银子,对于咱们而言不多,但于他们而言却是个天文数字。”

纪言蹊闻言点了点头,实在没想清苏瑾珩到底准备说什么,只能等着他的下文。

“蹊儿可知持家与治国同理,说穿了不过也就是治人罢了。可这治人之道,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平’字,可最忌讳的仍旧是一个‘平’字?”

苏瑾珩说着,翻开桌上的账簿指给纪言蹊看。

“上游佃户并未受灾,你这般做,只会叫他们觉得这次沾了下游的光,并不会感激于你。而下游佃户,刚开始也许会感念于你,可等到他们知道上游佃户平白免了一年租子,他们也只觉得你是为了彰显公平,刚开始的那点感激也不复存在了。”

苏瑾珩的一番话,叫纪言蹊立马从方才的茫然中清醒过来。

苏瑾珩说得,的确如此!若是自己就这般叫沉碧传达下去,恐怕只会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得到的至多不过几句面子上的漂亮话!

而且再往深了想,这天灾人祸的哪是自己可以度量的?若是以后再出现这种状况,自己若是不像今年这般,说不定还会遭到怨怼。

最重要的一点是:租子于自己而言是一份收入,而对佃户们却是最大的动力!若是自己的心慈手软滋长了他们的惰性,那么日后他们消极怠工的事儿也是做得出来的,虽然于自己而言不过损失了些许钱银,但却是迫害了他们的一生!

苏瑾珩一看纪言蹊这副模样,便晓得通透如她定是举一反三地将这里面的利弊分析清楚了,于是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欣慰的笑意。

只是旁边的云烈却冷不丁地冒了出来,“那便只免这受灾人家的租子就是了。”

苏瑾珩但笑不语,“蹊儿如何想?”

两道视线直直投向纪言蹊,倒叫她一时有些不习惯,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了几口茶,又抓抓脑袋。

抓耳挠腮的模样落在两人眼里,好笑中不禁又几分可爱。

“我知道了!”

纪言蹊思忖了好半晌,才兴奋地一拍脑袋道:“今年呢,是我第一年接管庄子,给甜头也好、博民心也罢,该帮衬他们些的还是帮衬的。我之前那个法子过于粗暴,的确有些不妥。所以我可以用一个相对温和的方式,来帮助大家。”

那两人异口同声:“什么?”

“我打算在上下游的中间建一个粮仓。”

纪言蹊偏着脑袋,笑意盎然地执笔在宣纸上画着。

“我这次可以免去下游的租子,然后将上游交纳的米粮悉数投入粮仓,以供上下游的佃户们今年的口粮开销。如此一来,便是我掏了自己口袋的私房钱填补他们,这总说不得我的不是了吧?再来,这一处日后也可以作为仓库,帮助佃户们囤积物品。三者,也让佃户们知道知道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苏瑾珩那清远的目光落在纪言蹊的脸上,好看的唇角也微微扬起,眼眸之中除了往日的温柔,还多了几分赞许。

“蹊儿聪慧,这一举三得的法子再妙不过了。”

这样的眼神叫纪言蹊极为受用,高兴地点点头反夸到:“还是云澈哥哥指点得好。”

苏瑾珩扬唇笑笑没应声,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光辉,印得他精致的眉眼越发温柔,就在他们都以为苏瑾珩不会再开口时,又听见了他那低沉如水的声音。

“有时候,我们做善事不是为了让别人去感谢我们。但是牺牲是要有价值的,如果你的退步换来的只是旁人的不屑一顾,甚至得寸进尺,那么这份善念于你而言,便没有任何意义。”

人心如秤,稍有偏差便失了平和之态。

纪言蹊闻言看向了苏瑾珩,这一刻她才发现,苏瑾珩其实并不如她向来看到的那般温柔。他其实有着坚硬的意志,他其实可以运筹帷幄,他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计较得失的人……

只不过在纪言蹊的面前,他选择放下一切的防备,就像纪言蹊待他那般。

然后纪言蹊又想,若是……

苏瑾珩有朝一日真的荣登大位了,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因为他有一颗善良的心,又有着运筹帷幄的能力,这样的人……

注定该属于苍生,而非拘泥于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