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在密室里这几天,太痛苦所以生出幻觉,神经错乱了?
想到这里,宋至诚有些担心:“为了你的安全,这两天先不要出门了。等你小叔忙完送你去海城,我让他给你联系心理医生。”
“我心理没有疾病!”宋韵反驳:“我真的记得他们是飞机失事。”
宋至诚见她这样,眉头用力拧起,她绝对是在密室里受到打击太大,已经生出严重幻觉和臆想了。还是不要拖了。
他把东西收好,站起身往外走,改口说:“我现在就去给你联系心理医生。”
“……”
宋韵眼睁睁看着宋至诚离开房间,过了一会儿,家里的阿姨又上来,把她房间里所有会伤到性命的尖锐利器全部收走,就连像绳索的围巾都没留下。
又迅速找了人,来将她二楼的窗户封窗。
宋韵看着这一切,一点都不慌张,甚至能想通二叔这么做的原因。
可她自己清楚,她心里很冷静,思路很清晰,密室的事只是折磨痛苦,并不至于让她产生心理疾病。
只是宋韵没想到二叔的动作这么快,第二天就把心理医生请来了家里。
宋韵紧跟着就被阿姨叫去了书房。
书房里,她看见心理医生穿着白大褂,口袋里挂着一支笔,还有一本小小的记事本,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和小叔是同类气质的人,有书生气息。
现在宋韵对书生有着本能的畏惧和防守。
是以在接下来的治疗检测中,她说话都保留了三分。
她也尽量保持着冷静,冷静到不正常,心理医生最后说:“没什么问题,妄想症幻想症什么的都不存在。可能只是受到刺激,这几天出现了记忆混乱的情况,随着时间推移会好的。”
宋至诚听见她没事,松了口气,亲自送走了医生。
等他再回来,坐在沙发上宋韵身边,说:“没事就好,小时候宋鹤会来这边看你,有时候我也分不清你们谁是谁,长得太像了,回想起你童年的时候,我也会有些混乱。”
“正常的,你不要太担心。”
听着他的宽慰,宋韵认真地看着他。
眼前的人算她的再生父亲,她敬重他,信任他。
所以她坦诚地说:“我在被顾莞宁关起来,很痛苦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宋鹤她叫我姐姐。”
“这正常吗?”
“当然正常,梦境都是混乱的,”宋至诚说:“我小的时候还梦见过,我是神仙呢。”
“听话,别想了,回房间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去海城了。准备准备,该告别的人告别,该带的东西就带。”
宋韵点了点头,面上平静不露异样,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起初没有在意那个梦里混乱的逻辑,现在想来,她却觉得脊背发凉。
她记忆中,明明就是姐姐跟父母飞机失事,然后葬礼上她初见张尔成。
如果说是她自己的记忆混乱,那么别人呢?
二叔的记忆是他们车祸出事,三叔的记忆却是车里只有两具爸妈的尸体。
那么,他们三个谁在说谎?宋鹤到底怎么死的?
宋韵走出书房时,还陷入沉思中无法不得所果,直到猛然撞上一道肉墙,她才回过神来,抬眼看见是宋至光。
她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小叔,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有声音?”
看见她过来,也不让路。
宋至光端详她的眼神深幽,他往旁边站了点,“我没注意。”
宋韵皱了皱眉,问:“小叔,我父母和姐姐怎么死的?”
她要看看,第四个人的记忆。
宋至光语气微沉:“车祸。”
宋韵哦了一声,“你有时间吗,有些话……”
她想要问他张尔成所说的那些事,但还没说完,宋至光已经绕开她去书房,只丢下一句:“没有。”
宋韵看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吐息,她回到房间,靠在沙发里仔细想着,小叔和二叔的记忆一样。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又联系了冯豫和赵俞静这些亲近的人,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车祸。
只有她跟三叔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她记得是飞机失事,三叔说的是车里没有姐姐的尸体。
宋韵思索不出结果,是最终只能认定为是自己记错了父母和姐姐死因,而心理医生都说了,她记忆混乱,那碎片里三叔的话估计也没有可信度。
即便这样认为,这个疑惑却始终深深埋在她心里,她不觉得自己是会把亲人死因都记错的人。
但除了这个解释,她没有能安慰到自己的办法。
她在沙发睡了一个午觉,再醒来时是下午三点过了,听见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
宋韵先去浴室洗了把脸,才下楼。
楼下宽敞的客厅中,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他们领头的人是个五十左右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人,其中一个抱着盒子。
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沉寂悲痛,双眼直视前方,站着军姿,挺拔如边疆的白杨。
宋至诚站在他们面前,背对着宋韵,看不清表情。
宋韵心里咯噔,下楼的双腿都有些颤抖,她走到二叔身边,目光紧追着那个人把盒子递给二叔。
领头的人摘下帽子,说:“很抱歉,宋至信同zhi被犯罪分子沉入湖底,我们现在还在搜查尸体。时间太久,只能先来传消息。”
“这是他在所里的东西,先给家属送来。”
尸体打捞到的可能性很低,否则不会拖这么几天,最终只带回了宋至信的衣服。
如今,他只能建个衣冠冢。
宋至诚接过盒子的手都在发抖,眼眶通红,目色悲痛:“有劳了。”
“所里明天会在英雄陵给他吊唁,家属节哀。”
宋至诚点了点头,把盒子放在茶几上,随即送他们离开。
宋韵独自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个盒子,里面是三叔穿过留在局里的东西。
她低着头,眼泪掉下来砸在手心里,是灼烫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