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疲惫而麻木,已经无法思考,顾莞宁说的那些话。
她干瞪着双眼,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的透过那面墙壁,一直盯着外面客厅。
她看见外面明亮的天光渐渐变暗。
夜逐渐深了,张尔成踏着夜色进入客厅,手里提着公文包。
公文包里,放着几朵玫瑰花。
宋韵唇角扯出不知是讥讽还是苦涩的笑来,呵,公文与玫瑰,他连浪漫都做得翩翩儒雅。
张尔成还穿白天那一套西装,身上落满了细碎的雪,宋韵瞧着,推测外面应是下了雪,但他没有撑伞。
顾莞宁走上前去,目色温柔地给他拍掉身上的碎雪,“准备了晚饭,吃点吗?”
张尔成摇头,将公文包里的玫瑰拿出来,递给她。
顾莞宁眼尾眉梢皆是欣喜,“给我的?”
张尔成的眼眸不经意间掠过那面镜子,“嗯。”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沉默地抽着。
顾莞宁跟着坐在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柔声说:“去洗澡吗?”
张尔成吐了口烟,淡淡看她,“不了。坐会儿要走。”
“我三个多月了,已经稳定了,”顾莞宁说:“你每次都不愿意,是不是嫌弃我跟别人有过?”
张尔成眼色平淡无比,他不露声色地观察着顾莞宁的表情,窥探她心底真实想法,他抽完了手中的烟,才说:“不是。”
“那我先去洗。”顾莞宁说着起身,走进了浴室。
浴室就在镜子斜对面,她暗里悄悄留了一条缝隙,观察着客厅中的情景。
张尔成在她走后,坐了几分钟,随后站起身,走到了那面镜子前。
镜子后面,宋韵呆呆的凝视着他。
她的眼泪再度掉下来,她重新从地上爬起,用尽毕生的力气站走到灰暗的墙壁边上,伸出手虚无地抚摸着他的脸,可摸到的只有坚硬冰冷的墙体。
她手上的血迹,留在了墙上。
她看见了张尔成面目冷漠,像这冬天的雪,眉目上有几滴融化的雪水,像泪一样挂在他的眼尾,他静静盯着那面镜子,仿佛,在看她。
他注视镜面良久,眼眸逐渐变得暗沉。
宋韵无声地看着,仿佛又回到了他烧毁结婚协议的那一天,眼里是凝结万年的寒霜,没有一簇火光能将其融化。
他忽然抬起手,屈起无名指的指节,轻轻敲击镜面。
哒、哒……的声音清晰传入宋韵耳中,他每敲击一下,宋韵的身子就跟着颤抖一下。
宋韵随之在心中默数。
他总共敲了三下,就停了。
宋韵的心剧烈颤抖,他被警察带走那天,也是捏了她的掌心三下。
有什么答案在这瞬间呼之欲出。
宋韵哭出声来,哽咽,“你知道我在这里,对不对……”
就在这时,浴室里面,顾莞宁走了出来。
她裹着浴袍,客厅里开着暖气,并不冷,她三个多月的小腹微微隆起,走到张尔成身后,抱住他,“在看什么?”
张尔成说:“觉得这面镜子很特别。”
“那我拆了送给你?”
张尔成唇角淡淡勾起,“你舍得吗。”
顾莞宁笑,在他腰间的手上移,一只手搂住了他脖子,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裆间,那里平缓,没有反应。
她眼神深幽,踮起脚轻轻吻他下巴,吻他的唇,张尔成静静站着没有动。
顾莞宁使尽了浑身解数,可手下的部位始终平得很,根本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她想起和悦酒店垃圾桶里那么多用过的套,心里愈发不齿的笃定了什么。
面上不动声色的洋溢起了笑,对他说:“去我房间?”
“嗯。”
她撒娇:“我要你抱我去。”
张尔成沉默看了她两秒,最后将她打横抱起,离开。
客厅中,陷入了无人的死寂。
镜子后面的世界,是比死寂还要压抑的沉。
宋韵泪流满面,双腿软了下去,她缓缓跌倒跪在地面,直对着那冷硬而灰暗的墙。
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起在和悦那一晚跟他的亲密,他的每一次动作都极尽温柔,手掌携带着火,身体携带着灵魂,他全部给了她。
现在,他要给另一个女人。
宋韵告诉自己不要去这么龌龊的想,更不要去想他跟顾莞宁在房间要做什么,可每次她这么告诉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脑子里将他们的动作大戏来来回回演了无数遍了。
宋韵麻木地盯着外面客厅,在心里默默数数,数到第三千六百多秒的时候,张尔成出来了。
他西装有些凌乱,面色比进去的时候还要冷,顾莞宁跟在他后面,追问:“你就是喜欢宋韵,为什么不承认!”
宋韵闻言,紧紧盯着张尔成。
明明知道他不会给答案,却……还是忍不住的期待他会怎么说。
他冷淡:“我先走了。”
顾莞宁拦住他去路,将那部直播了宋韵一举一动的手机递给他,“她快要死了,你真的不换吗?”
张尔成低眸,扫过手机屏幕中的女人,他黝黑的眸微沉,“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她叔叔们不会来找她吗,如果追查到你头上呢?”
张尔成没说话,他静默了几秒,就在这空档,外面有佣人着急的走进来,说:“小姐,这人他不要命的跟保镖打,怕出人命,所以我们拦不住!”
随着佣人话音落下,门口冲进一个高大的男人,张尔成看了眼,是宋至诚。
他脸上是血,身上是伤,衣服上沾染了许多细碎的雪和泥巴。
宋至诚一看见张尔成,怒色冲冲地冲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二话不说朝他脸上狠狠抡了一拳。
“你把我侄女怎么了,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