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温暖的洪流吞噬,意识飘忽。
白云深面色微微红润,双眼浑浊地盯着不远处,虽然知道这个位面设定他身娇体弱,但没想到淋了点雨就发低烧。
这身体素质也是没谁了。
“眶——”
半掩的房门朝里推进。
锡兰从外走进,手里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拼盘,她将水果放置在桌上:“这里有水果,你的身体还好吗?”
“谢谢,吃过药后已经好多了。”
锡兰说:“刚刚我已经将你的情况汇报给瑞文先生,他让我代为转告你,现在正值季节交替,潮湿多雨,你身体不好,平时更应该多注意。”
白云深眼皮一撩,看向窗户:“嗯,我知道了。”
锡兰站定在离床沿几步远的距离,看着少年的侧脸:“瑞文先生跟你说过少爷的基本情况,以你现在的身体,当初为什么要主动选择来这里?”
她说的没有错,白云深并不是被毕瑞文挑选上的孩子。
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庄园陪路淮南。
现在的路淮南像失去方向的小野兽,情绪温和的时候,他和普通人无异,除了不爱说话。
但有着狼族基因的他,又像一颗不稳定的炸弹。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失控。
为了抑制住这份无端的暴怒,路淮南每天都需要摄入一定的镇定药剂,对一个才七岁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痛苦的。
“也没其他办法了。”白云深说。
他微微偏过头,对上锡兰的目光:“路淮南他很喜欢玫瑰吗?”
“嗯。”锡兰说,“因为这是少爷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并且这座庄园也是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难怪那时候路淮南会生气。白云深想。
锡兰抬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时间到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午饭我会让人送过来,你先休息吧。”
“不用了,我想睡一觉。”
锡兰了然,拉上窗帘离开。
房门伴随着轻微的声响被关上,室内顿时静谧横生,白云深将身体裹进被子,昏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吃过药睡一觉后,发热已经降下去,就是喉咙涩得紧,吃了点水果润喉,白云深便披了一件外衣翻身下床走出房间。
面前便是一条悠长的走道。
沿路的墙体挂着装饰用的油画,尽头是一扇半掩的房门,白云深朝里轻轻一推,许是没有拉开窗帘的缘故,房间整体偏灰暗。
零零壹:【这里是男主的房间。】
白云深定晴一看,果然瞧见路淮南坐在室内的地上,在他面前是一座完整的模型小镇,小火车沿着轨道一骨碌向前行驶。
但显然,路淮南没有注意到他。
他将一个小人模型摆在行驶的火车头上,行驶过程火车头颠簸,且没有固定装置,小人模型中途意料之中地掉落。
路淮南又捡起来,再次放上去。
在这个过程中,路淮南眼帘微低,瞳底幽黑,并且不断地重复做同一件事,像个无生气,接收指令做动作的人偶。
而那个小人模型因为长时间经受摧残,一些地方已经出现掉漆,部件损坏的情况。
但他依旧乐此不疲,重复着。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白云深走到他身旁,出声喊道:“路淮南。”
路淮南没理他。
白云深又试着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路淮南依旧没理他。
这种情况像是回到了今天上午,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无视掉周围人和一切声音,眼里只专注自己的事。
白云深现在要想获得路淮南的关注,只能像上午那样,从路淮南手中抢一样东过来,从而打断他的小世界。
但这样做的结果,想也不用想。
——路淮南会更加讨厌他。
零零壹:【宿主,这种情况是孤独症。】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路淮南注意到我的时候,能和我正常沟通,所以我更愿意相信他现在是不想理我。’
而不是因为精神疾病。
屋外接连下了近一天的毛毛细雨,雨势在这时变得猖獗。
屋内,路淮南拿着小人模型的手蓦然顿在空中,那辆小火车在围绕小镇外围行驶一圈后,最终停在终点站。
白云深歪头,“路淮南?”
话音刚落。
“轰隆——”
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破乌云,撕碎天空,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接踵而至,余声阵阵,不由得悸恐。
那个小人模型掉落到地板上。
路淮南像是如梦初醒,他很快注意到了一旁的白云深,不由分说地上前就将他往外推,“出去,出去!”
白云深感到有些奇怪。
注意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赶他出去。
雷声一阵又一阵,仓促中他意识到什么,立刻反握住路淮南的手,果然瞧见他的脸色刷白,双目泛着诡谲的红光。
那对耳朵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整个人犹如陷入暴躁的小野兽。
白云深眉头一皱,知道他现在还尚存一点理智,便试图唤醒路淮南:“路淮南,调整呼吸,慢慢冷静下来,你可以控制的。”
话音刚落。
下一秒,路淮南直接扑了上来。
连同白云深一起扑倒在地,身体撞击地板发出一声沉闷,而路淮南不等少年反应,一口咬住对方的手臂。
尖锐的牙穿透衣物,刺入血肉。
“嘶!”
白云深蹙眉吃痛一声。
这小家伙竟然在吸食他的血液。
他用力扯着路淮南,想把他弄开,可路淮南就跟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样,死咬着不放,体内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失。
白云深见拉扯不动,索性放弃了。
被咬的那一块布料很快就被鲜红的血所浸红,而路淮南眼底的红光因为吸食血液,变得愈发亮堂,蛊惑人心般的红。
回过神时,他的神色一滞。
白云深心有余悸,“清醒过来了?”
路淮南不敢置信地盯着白云深,而嘴里那股甘甜还在,他快速起身跑到床沿,一个人抱着双膝,肩膀止不住地轻颤。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一直往下落。
被咬的没哭,咬人的反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