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棠点头:“我没吃虫子的爱好。”
墨瑢晏嘴角笑意更浓,指尖勾起三皇子妃垂落在自己手背的一缕墨发把玩。
冷白的指尖,缠绕着黑色发丝,透着一种清冷的禁欲感。
他薄唇轻启,嗓音徐徐,“是你们自己点的,记得吃完。”
盛寒:“!!!”
想一瓶化尸水化了他!
丁禹兮毕竟从小和虫子打交道,接受能力强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揭开另一个盖子。
盖子揭开,盛寒的目光顿时扫射了过去。
青色的磁盘中,整整齐齐摆着八只带翅膀的生物。
成人手指长,腹部似虫子,眼睛凸起。
身上色泽黄绿交加。
头是头,身子是身子,翅膀是翅膀,肚子和腿,都完完整整。
只观外形,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饶是从小和虫子打交道的丁禹兮,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这玩意儿,没人不认识。
夏日里,田间地里,随处可见。
名曰——蚂蚱。
苏若棠扫了眼:“这叫老哟(云南方言形容蚱蜢),蚂蚱里的极品,吃吧。”
盛寒和丁禹兮面色青白。
墨瑢晏侧头,声线淡淡,“棠儿,是不是还有一盅没揭开?”
苏若棠笑眯眯伸手,在丁禹兮和盛寒怀疑人生的目光中,揭开最后一盅。
色泽漆黑油亮。
微风凛凛,脚很多。
蜈蚣!!!
丁禹兮和盛寒,双眼几乎瞪成铜铃。
“这也能吃?”
苏若棠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水,语调轻飘毫无重量,“放心,也没毒。”
“色泽油亮,炸得咯嘣脆,很下饭。”
丁禹兮:“......”
的确下饭。
隔夜饭都能下出来!
想起自己和盛寒吃得很欢的圆子,他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颤抖着问道:“这是什么?”
豆腐?
鱼肉?
还是猪脑?
瞬间,丁禹兮脑中出现了数种白色滑嫩的食材。
盛寒极缓慢,极缓慢地夹起自己碗中剩下的半颗圆子。
看清楚后。
五官,开始扭曲。
咬了一半的圆子,能清晰看到里面的东西。
白白嫩嫩。
凭借他的眼力,只能看出像虫。
哦,不是像,大概率就是。
还是半只。
显然,丁禹兮也看清了。
既没有长着绒毛的黑腿,也没有威风凛凛的外形。
看上去,很温柔。
虽然用温柔形容一条虫子很诡异。
但此时此刻,在这样一桌惊悚的菜中。
这虫子,给二人的感觉就是温柔。
沉默了一下,丁禹兮坚持问:“这是什么虫?”
苏若棠秾艳绝美的小脸,浮现微妙的笑,“真想知道?”
丁禹兮肯定点头:“要死个明白。”
就算知道自己吃了虫子。
他也要知道是吃了什么虫子。
盛寒没在沉默中爆发,在沉默中灭亡了。
他盯着碗里的白嫩小虫,如实评价,“这虽然是虫,但味道还不错。”
丁禹兮也赞同:“是还不错,吃起来像豆腐。”
“朋友,说吧,这到底是什么虫?”
苏若棠眼尾勾起,云淡风轻吐出一个字,“蛆。”
墨瑢晏神情有瞬间僵硬。
他额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再度感谢噬心蛊。
若是列举出连帝王都知道的东西。
那蛆,绝对是其中一样。
鼎鼎大名的镇厕之宝。
想着刚才吃的是茅厕里的东西,丁禹兮和盛寒一阵反胃。
那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转了几个遍。
苏若棠见此,红唇勾起,浓颜系五官秾艳逼人。
她清清冷冷的眉眼,瞬间似古老仕女图,被浸染上浓艳色彩,璀璨又明艳。
“看这些的模样,是专门饲养的,很干净。”
这下,就算心理强大,道行高深如盛寒,也破功了。
他盯着盅里色泽碧绿的汤汁,五官那叫一个扭曲。
就在这时,房门再度被推开。
掌柜的带着两名店小二推门进来,其中一名店小二将手中端着的汤锅送上桌。
掌柜的扫了眼桌上的盘子,以及盛寒和丁禹兮铁青的脸。
面无表情落下一句话:“这是客官们点的最后一道菜,也是云山县的招牌特色,食材极为珍贵,还请诸位不要浪费。”
“小店谢绝浪费。”
“还请诸位吃完。”
尾音落下,掌柜的揭开另一名小二手中盘子上的红绸。
红绸掀起,露出盘子里粉色的小肉团。
一共四只,还微微蠕动着。
同时,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盛寒眼睛差点瞪出眼眶,一大大男人被逼出了女高音,“老鼠???!!!”
掌柜的点头补充:“刚出生的小老鼠。”
“之所以这道菜上得慢了,就是为了等母鼠生产。”
他抬手将尚未睁眼的小老鼠倒入滚烫的锅中,示意道:“再给诸位强调一遍。”
“本店谢绝浪费。”
“毕竟,我相信诸位是想吃虫宴,而并非体验虫宴。”
话落,他带着店小二退了出去。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想起漫城之人擅长的控虫,邪肆不羁如盛寒,也选择了在沉默中灭亡。
尚未睁眼的小老鼠,被放入盅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几声后,再没了声息。
而汤里的香味,更浓郁了。
苏若棠抬眼,视线从二人脸上扫过。
清清淡淡的,没有什么威力,但二人却莫名感受到了压力。
“你们点的菜。”
“那又如何?”盛寒眉眼间邪性一闪而过,周身气息骤然阴冷。
苏若棠神色不变,对着他身后扬了扬下颌,“看。”
盛寒和丁禹兮下意识扭头看。
一块白色的牌子,用朱砂写着一行字:
【特色食材珍贵,若是浪费,赔偿一千两——黄金!或虫宴伺候!】
盛寒果断选择前者,看向丁禹兮,“给钱!”
丁禹兮茫然:“给什么钱?”
“你不是说你有钱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刚才在城外小丫头问你有没有钱,你说有。”
丁禹兮眨眨眼,看白痴一样看着盛寒,“我那时候被你追得上蹿下跳,哪听清楚朋友问了什么。”
盛寒磨了磨牙:“没听清楚你还回答!”
丁禹兮理直气壮:“朋友提问,肯定得回答。”
话落,他鄙夷地看了眼盛寒,看向苏若棠,“朋友,他脑子真的有问题。”
墨瑢晏明晰干净的骨节,敲了敲桌面,落下清寒淡漠的单音节,“吃。”
盛寒冷哼:“要吃你吃,爷不吃。”
墨瑢晏声线轻淡:“你有钱?还是想体验虫宴伺候?”
盛寒:“......”
他奶奶的。
想他堂堂毒尊,何时这么憋屈过?
他看了眼漂浮在汤面上的小老鼠,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