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一堆声情并茂的解释,幸游和赵少校对视一眼,眼中虽然仍有怀疑,但也信了七分。
“外面的浓雾确实跟一小时前比散了很多,环境有了很大改观,而且程少爷是跟她一起去的,她说瞎话的话问过程少爷也就清楚了,她没必要编。”幸游思考片刻,还是替我求情了。
赵少校的眉头皱的死紧,也清楚我和程宵确实算功过相抵,程宵就不说了,本身就是被我「挟持」的,至于我也有功,实在不好直接处罚。
但是一看这货的面色,就知道肯定被刚才那位程家家长阴阳过了。
他又不敢找程宵的麻烦。
就得找我的了呗。
眼看赵少校的脸都快拧成麻花了,我急忙狗腿道“我去砍树!前面军队不是还在砍吗!我也跟着一起砍!我砍得快!”
顺便还可以偷点树做纸类资源,美滋滋。
赵少校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比这还好的办法罚我,只好正色点了点头“你去吧,擅自脱离退伍确实该罚。”
我和幸游栾菲三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迅速去前线砍树了。
……
忙忙碌碌又一个多小时,前方终于有了一点公路的影子。
外边天光大亮,应该是下午三四点时分。
一线之隔,林子被黑暗包围的像铁桶一般。
终于又见到光、破开这个岔路了!
幸游的地图没有问题,这里确实应该有个土岔路,只不过已经长满了树——在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之内。
而我和程宵所做的事情也被证实确实有用。
因为我们在砍出一条路回去时才发现:在我和程宵没有解除破庙那边的结界的时候,军队砍出的路线根本就不是直线!
而是白白砍了半个弧线出来。
也就是说,如果中间的破庙一直不处理,那么砍树的人也会遭遇和之前开车一样的结局——出不去,只在一个闭环里砍。
除非能把整片林子都砍光。
不然只能在原地转圈圈。
由于有些许的绕圈,军队这边砍伐的树木量很多,队伍里的青壮年再加上部队的六百多人,一共砍了几千吨木材肯定是有的。
明目张胆的兑换我肯定是不敢,只能等着大部队越过去,我再回来偷偷把这片林子被砍的树一起兑了!
这可是热乎着的几千吨纸类物资啊!
刚才彼岸花兑的100t纸都不香了!
此间事了,各回各家,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异能小队的执勤车里,沿着刚砍出来的路线行进。
路面有树桩,坑坑洼洼的,幸好异能小队开的是个越野,如果车辆底盘低,很有可能过不来这一片林子。
“民众的私家车怎么办?”我望着窗外,看着后面愁眉苦脸的民众,问幸游道。
幸游叹了口气“就算能开过树林,前面还有很远的路,就算能开出树林,到了后面也很难有油了,只能把车停在这里跟着部队走了,军队会考虑徒步的人,军人们也是轮流徒步跟着的,不用担心。”
我点了点头。
“你还在生程宵的气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幸游。
其实挺想给他说两句好话的,毕竟去破庙这一路来他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而且我充分怀疑他干出那种蠢事肯定是因为脑子不太好使。
我就当积德行善了。
“我从来没生程少爷的气……”幸游在语气中含着深深的无奈“我也没生赵少校的气。”
“你还说你没生气……”我悻悻然道“之前开车绕圈的时候你嘴都快能挂油壶了。”
幸游被我的形容词逗笑了“是吗?下次我这样的时候你就挂一个看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挂上。”
他没有无视我的问题,紧接着解释道“我生气的这件事和你们无关,算是我和赵少校的私人恩怨,我也不太愿意和别人讲,如果你们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最好了。”
我表示理解“我知道了,每个人都有秘密的,你不愿意说也正常。”
幸游笑着点了点头,好像也恢复了往日的元气,甚至还问前面开车的李家兄弟用不用换班。
两个人光速摇头,宁可轮流开车也不想跟幸游坐在一起。
所以最后还是我和幸游悠闲的坐在后面摸鱼。
越野车开出树林后,又在公路开了大约有一个小时,遥遥相望能看见一片水塘。
应该就是之前幸游在地图上圈的那个水塘了。
那地方在地图上看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圆,但实际上用肉眼去看已经不能叫做水塘了——都赶得上一个大型的人工湖了!
远处湖水被夕阳照的晶晶亮亮,我看的心痒痒,想下去游个泳!
谁懂啊!为了入乡随俗不被发现有金手指,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痛快洗澡了!
这野生澡堂谁能拒绝啊!
前面的李家兄弟也兴冲冲的说要去洗澡,但是想当然被幸游无情拒绝。
我本来还想说和他俩一起去,但看着李家兄弟被骂,一时之间没敢说话。
刚闯了祸,就稍微老实点儿吧。
「咚咚咚」。
这边刚停下,车玻璃窗就被敲响。
是栾菲和崔老师。
“怎么了?”我摇下车窗问道。
栾菲扒着窗口“程大少爷还发烧呢,药也吃了,但还是越烧越厉害,程家那边想让我过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那你去啊……”
栾菲白了我一眼“我一个人可不敢去,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你得来给我当保镖。”
我无语。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点道理。
我利落的打开车门,翻身下车。
……
还是那次谈判时的那种一看就非常昂贵的房车里,时隔三个小时,我又见到了程宵。
只不过这次他眉头紧皱的躺在床上,显然已经烧的没了意识。
“烧多少度了?”我向着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问道。
毕竟现在房车里除了我和栾菲之外就只剩下了他和昏迷着的程宵。
这么显着的特征应该就是医生吧?
真可怕……民众饭都吃不饱,有钱人家居然还养得起私人医生。
小医生凝重的摇了摇头“温度一直在升,刚回来的时候三十九度多,现在估计已经烧到四十多度了。”
我不禁咋舌“四十多度?一会儿烧开了。”
栾菲坐到了程宵的床边,双手轻轻释放出绿色的异能光环,一路从头到脚,像是在给程宵做ct。
只见她收手之后,眼神中浮现了浓浓的疑惑。
我轻轻凑到她旁边“怎么了?治不好?”
栾菲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我俩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对方空空如也的脑子。
“不是我治不好。”栾菲哭笑不得“他除了脚腕骨折了以外,根本就没病!”
“没病?没病怎么发烧了?还烧四十多度。”
“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他要真烧死了,他家里人不会怪我吧。
“系统?”
“宿主,我在。”
“有没有能看出人生了什么病的东西啊?”
“没有呢宿主。”
我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靠不上,我就只能在自己有限的知识中推理一下了。
我又看向小医生“他回来了之后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别的症状啊?”
小医生摇了摇头“没有,只发烧,我们本来怀疑是因为他脚腕的伤发炎影响的所以才烧,可是吃了药也没用,不得已才找到军方的。”
我心里一沉。
“栾菲……你说他会不会是……”
栾菲也好像知道我说什么了“啊……的确好像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程宵变异了!
“一天之内他有接触过丧尸吗?有接触到被丧尸咬了的人吗?”我面容严肃的问小医生。
小医生愣了一瞬,也严肃的回答道“绝对没有!”
我们在林中也并没有遇见过丧尸……但程潇脚踝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也不是没有可能会有伤口,被变异的树叶树枝什么的划伤了也有小概率会感染病毒的。
我猛然掀开他腿上的被子。
随后小心翼翼的拆开已经被医生换掉的纱布。
果然——脚踝上骨折的伤口已经变成了红色,一部分的血管在突出红色的伤口上已经变成了黑色。
他被感染了!
我和栾菲对视沉默。
是了,栾菲检测不出他的病也正常,毕竟人类进化出异能也属于变异的一种,变异者自然检测不出「变异」,因为在他们眼中这根本就不是「病」。
我咬咬牙,对着栾菲和小医生道“你们俩出去吧,顺便通知他家里人和军队那边,我在这边看着他……一旦他变异了……我会立刻杀了他。”
说罢我抽出唐刀,将刀刃对准了他的咽喉。
其实我心有不忍。
我还能想起来他在破庙的地下室里兴致勃勃的给我讲那对姐妹的故事……
记得他跑上跑下的解谜。
记得他对我说要和我交朋友。
虽然场景的语气都不太对。
你小子可别害我!可别就这么死了啊!快点挺过来,不然你就只能下地府再交朋友了。
栾菲和小医生嘟嘟囔囔讨论了半天无果,走了。
房车里只剩下了我和昏迷的程宵。
他的状态还没到马上会变成丧尸,我只能沉默的等着,紧张的四处乱看。
这个房车很显然是他的「卧室」,仍然是他很喜欢的木质装修,只不过这个「卧室」要比上次那个谈话的地方简陋了不少。
也不能说是简陋。
应该是简洁。
除了一些必需的东西,柜子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装饰品,只有一个香炉摆在空空荡荡的柜子上。
此刻还袅袅燃着不知名的香。
味道闻起来好像是木头又好像不是,甜香甜香的,闻了叫人昏昏欲睡。
我回望向他的床上。
床头很显眼的位置上摆了一个珠子很多的手串,不知是什么质地但被他盘的油亮,很显然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明面上再没有别的。
我叹了一口气,又帮他量了一次体温。
这次更可怕——体温计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他的体温已经在42度以上……
我只能静默的等待他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