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想多了,英国公可是旧秩序的定海神针,无论地位还是脸面,他怎么可能自戕。
而且他有更大的作用,得稳住这些旧鬼,以免朱鼎顺不耐烦,一股脑全砍了。
军情快马到山东很快,武王对西宁侯自戕如何处理,明晚就能知晓,众人安心等待批示吧。
这一天也就在极度的压抑中过去了。
张之音逼死从小养育自己的舅舅妗妗,一定有深层目的,英国公认为是为了朱鼎顺的反应。
其实不是,大小姐只是跟他男人学习,在为她主事清场。
宋家一死,武英殿的力量暂时无人领导,且涉及武王平妻,裁决司也无法行事,小菊、胖熊更动惮不得。
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做真正的武王妃了,能否号令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看到:男人不在、女人做主。
第二天,其他人都在宋家等候消息的时候,京郊西边北寨都督府大军驻地,鼎一和顺三在大帐中陪张之音尬坐。
大小姐用一天来确认各种消息,没有去侯府祭拜刺激表哥,上午盛装出城进入军营。
宋裕本无法进入军营,那是他不去闯,武王妃的命令无法进入军营,那是她本人不来。
张之音本人一到,警卫又不能开枪,两人只好把一身华丽金装的王妃请入中军大帐。
百姓全部看到了,武王妃凤辇进入军营,张之音目的已成功了一半,这叫师出有名。
主座的张之音翻看大军的编制和属官名单,旁边还坐着一位干净至极的小女孩,武王长女朱如茵。
谁说张之音没有人传话?谁说她没有下手?大小姐若想,她到处都是人手,且全是别人无法拒绝的联系人。
朱如茵在塞外住了仅一年,朱鼐钲一去,回京祭拜后,更加与张之音亲近,一大早单独进入军营,直接告诉鼎一和顺三,到门口迎接母亲大人,两人只能乖乖听话,摆出三千人站队迎接大嫂。
张之音看的很认真,好像故意给两人内心活动的时间,大约看了半个时辰,才缓缓把名册扔一边,说话音调无喜无悲,“你们知道孝贤给鼎三生了个儿子吗?”
按照内部规矩,数字排前的搭话,鼎一接茬道,“大哥没告诉我们这事,也不允许我们插手。”
张之音没有在乎他说了什么,继续道,“鼎三的妻子在他之前就去世了,一个女人郁郁而终,当然是男人负心。孝贤在西山碧云寺,派一个团去送孝贤上路,去陪他的情郎,把孩子送进王府。”
两人连动都没动,张之音等了一会又道,“别忘了你们一半的本事当初由我转授,这是家事,我是正妻,别让我说第二次,申时前必须见到孝贤尸体,滚出去。”
鼎一向顺三打了个眼色,到帐外立刻命令亲卫把中军大帐门口的将旗转移到隔壁,两人也到旁边参谋军帐,派了几个人到外面送消息。
原来的大帐内,张之音冷笑一声,扭头到身后的架子上翻看起各种账册。
“母亲大人,两位叔叔没有派人。”
张之音回头看一眼在门口观望的如茵,微笑着道,“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听话,如茵累了到椅中休息一会,为娘看看账册。”
小名乌云的长女到底是张之音带大,与她亲生母亲哈尔很疏远,在张之音面前却很听话,也很自然,到一旁裹着毯子打盹去了。
另一边的帐篷,鼎一和顺三去通知小菊、小鸾、胖熊,但三人都没及时来,也没有答复,直到午后,小菊才化妆来到军营。
进帐后风轻云淡安抚两人,“别紧张,大嫂只是找个由头留在军营,我现在更担心顺哥做出应急反应。”
鼎一很焦虑,闻言跺脚道,“大嫂再看随军名单,她可能在找什么人,大哥为何让我们在京城集结,浪费粮草!”
“因为水师前锋船已到,大船队不出五日就会到天津卫靠岸,大哥向天下展示武王最强大的力量。”
“啊?水陆两军演武?”
“笨蛋,是一手无敌大军,一手无限金银。”
鼎一尴尬挠挠头,“要不你去隔壁坐坐?”
“不用,等天黑大嫂就走了,明天也不会来,也不会到东面的威远军营。”
两人大概听明白了,老大的诏令马上就到,但他更疑惑了,“大嫂非要见到我们做什么?鼎六虽然领军,却是军事学院新军,根本不可能上战场,我们都糊涂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顺哥没有军令,你们就全等着吧。”
“什么也不需要做?”
小菊突然俏皮笑了,“是不用你们做事,她来军营示威,也是把自己困在军营,外面的信使进不来,我刚才已经把顺哥所有妻妾儿女全部转入皇宫,咱们各玩各的,呵呵呵。”
两人一愣,同时笑了,学老大的夸赞方式,齐齐朝小菊竖起一个拇指。
高!
这种心眼还得你来玩。
两个帐篷的人心情不同,但都在熬时间,申时一到,晚操立刻开始,行军期间无需锻炼其他项目,跑操却不能少。
军营瞬间热闹起来,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亲卫进门汇报,“将军,王妃去了校场。”
两人猛得起身,却被小菊拦住,“士兵们不会行礼,她也就是露个脸,我去看看,鼎六明日若来,让他入城吧。”
两人恨不得隐身,当然由她处理。
小菊跟着亲卫绕到军营后面,人声鼎沸、尘土飞扬,张之音带着朱如茵静静站在高台,看着下面整齐跑步的军士发呆。
“乌云,你怎么在寒风中吃东西?”
小菊把正在吃麦饼的小孩吓了一跳,麦饼从手里脱落,掉下高台,一脸委屈的瞧着这位吼人的姑姑。
张之音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这些混蛋忘了我们母女,如茵中午没有吃饭。”
小菊一滞,转瞬揭过这茬,“就算皇后站在这里,没有军令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大嫂觉得自己很有意思?”
“野女人跑这里讥讽大妇,是想死吗?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沉湖,大长公主又咋样,贱人一个。”
小菊以胜利者姿态而来,一句话就被整破防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一扭头,走了~
她这样子把张之音也闪空了,冷哼一声,继续看军士们出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