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深山中到处都是松林,脚下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忽忽悠悠如同行走在湿地,长途非常消耗体力。
一人高的灌木丛,头顶的藤蔓密如房顶,晚上到背风处随便打个窝,都不用搭帐篷。
入山六天,前三日还不时能见到采摘山果的百姓,亲卫轮流开路,随着时间推移,天空乌云灰沉沉的,不出意外,一群人自然而然…迷路了。
连返回去找路的亲卫也没有回来,朱鼎顺没有任何怨言,玩嘛,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干嘛给自己定目标。
拿着先进的军械,原始森林中打猎简直是降维打击,反正饿不死,慢慢溜达吧,前后左右都有县府,能跑哪里去。
山中一条清澈的小溪,亲卫在清洗兔子肉,溪边篝火传来诱人的香味,十几步外的灌木丛中,如同廊道一样,开辟了一条带两个拐弯的丈宽空地,里面铺着干草两块毯子。
朱鼎顺一左一右抱着两位妻子,三人通过头顶藤蔓的缝隙仰望天空,静谧安稳的美好。
如此惬意的时光,饱暖思淫欲,宋裕竹看着不规矩的手,嘟嘴佯怒拍了一下,还朝另一边打了个眼色。
没想到秦孝明看到了,照例佯怒哼一声,把某人逗得哈哈大笑,这才是生活,太让人沉迷了。
啪~
得意贱笑中被宋裕竹再次一掌拍断,美人再次奚落,“也不知谁大言不惭说从不会迷路,天上星星参北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哈哈,惭愧,惭愧,这里沟壑纵横,不知南北,又遇上阴天。夫人若不喜欢,咱们顺着河走,不出三天肯定出去。”
宋裕竹叹气一声,“我倒想一辈子在山里,您半个月不联系他们,保准大乱,妾身要变成妲己了。”
“无聊,提那些事做什么,地为床天为被,这是何等神仙的日子。”
宋裕竹停顿一会,附身趴到怀中,献上一个长吻后,笑着低声劝道,“夫君,再过三天,咱们就出去好吗?”
“不着急!”
“呸,人家是怕你…怕你…过度!”
“裕竹在身边,夜夜陪伴都不会过度,解乏。”
旁边的秦孝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咦~肉麻!”
惹得朱鼎顺又哈哈大笑,抱住宋裕竹还回去一个,“好吧,听夫人安排。方圆不过五百里,再迷路能走到哪里去,放心吧。”
宋裕竹不说话了,俯首枕着胸口享受甜蜜。
朱鼎顺又把另一边嫌弃他的美女拽过来,两只手都不老实,但两人也没拒绝,脸红似滴血~
就在这片空间充满靡靡氛围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哨音。
咻~
山坡上无数野鸡呱呱而起,遮天蔽日,呱噪声震耳欲聋~
三人闪电般起身,各自抓起门口的火器戒备。
不一会通道口响起亲卫头领的声音,“禀大王,暗哨发现一队人盯着我们,偷偷摸了过去,听谈话才知跟踪我们两日。属下已活捉他们,一共五人,马上会带过来。”
三人对视一眼,屁大点事,大惊小怪,整理好衣衫来到外面。
随着亲卫手指的方向,朱鼎顺拿望远镜看到北面山梁上有几人被五花大绑,神色不悦道,“山中猎户吧,干嘛为难他们,问清此处何地放了吧,不用带过来。”
头领讪讪挠挠额头,“大王,是沈阳中护卫的人。我们在沁源县境内,同行之人已回山寨报信,谈话中透露,他们认为我们是顺四将军的人,欲大队截杀,缴获火器。”
朱鼎顺一愣,“大队截杀?”
“是,刚才的哨音属实无奈,前队潜伏到他们身边报信后,他们到高处换了位置,我们进退不得,只好发信号先动手。”
朱鼎顺还在恼怒山中有土匪,身后已传来两声纳闷的询问。
宋裕竹疑惑他们身份,“沈阳中护卫?塞外逃兵?”
秦孝明则疑惑他们迷路的方向,“沁源县?这里属于山西直隶州沁州地界吧?我们怎么跑北面二百里。”
亲卫头领没有回答,等待武王命令。
朱鼎顺摆摆手,“带过来分开询问,可以杀鸡儆猴,别暴露咱们的身份,就说是北寨做生意到山中消遣的宗室头领。”
头领躬身离开,朱鼎顺才对两人解释起来。
沁源地界不奇怪,这方圆五百里,本来就是三州一府的交界处,跑哪里都正常。
沈阳中护卫并不是边军,也不是军屯卫,是沈王亲卫的营名,驻地在潞州城的王府,但下面的郡王府肯定也有人轮驻。
沈王的沈、和他的护卫营名很容易让人误会,那是因为太祖分封时,韩王、沈王、辽王的封地全部在辽东,沈王藩地沈阳,属于塞王。
后来朱小四靖难削藩,这三王成年后都没有去封地就藩,辽王移湖广、韩王移陕西、沈王移山西,军权被剥夺,但护卫营名留了下来。
朱鼎顺一说是沈王的亲卫,两人就反应过来了,秦孝明纳闷道,“沈王与夫君有书信来往,他不是借口老迈,奏请朝廷一年后回京吗?听说他处理了自己的皇庄皇田,竟然落草为寇?”
宋裕竹代为解释道,“不可能,亲王怎么会打劫,定是护卫被除军籍后没有生计,好吃懒做,跑到山中欺负山民。我们一行五十人,他们来上千也没用。”
朱鼎顺没有多说,山洼处响起用刑的喊痛声,把‘旅游’的闲暇美好打破,招呼两位夫人做到石头旁,等等看什么情况。
也没审问多长时间,亲卫一副见鬼的神情来到身边。
“大王,沈王世系沁源郡王朱效(金+否,系统识别不了这个字)落草,召集了两千人,在北面四十里深山暗中操练,意图…意图…这位郡王竟然想做山中皇帝。”
朱鼎顺下巴差点掉到水中,转瞬又反应过来,“放屁,哪来的两千人,沁源知县和都察院监察使全是死人吗?”
亲卫连连摇手,“不不不,大王,这位郡王还在沁源县城,北面的深山中有一个大寺庙叫圣寿寺,山路崎岖险峻,连本地人都很少去。
郡王一位庶子偷偷转移粮草养活,除了王府三百护卫,还有一个流贼头领投靠,男女共约两千人,青壮八百。
圣寿寺是唐代黄巢之乱时,唐懿宗第四子李侃削发为僧避难所建,这位皇子被封先师菩萨,景福年间赐名先师禅院,宋代端拱年间赐名圣寿寺。
历代增补修缮,规模很大,崖壁中巧妙建造,本朝成祖赐予沈王作皇家寺庙,初代沈王认为距潞州城太远,又赐给分府的儿子沁源郡王。”
亲卫也是被对方的神想法雷倒了,问的这么详细。
朱鼎顺消化了一会,眼神一亮,“流贼头领叫什么?”
“没什么名气,都是散兵游勇,叫田见秀。”
朱鼎顺蹭得起身,“叫什么?”
亲卫以为遇到大鱼,立刻回道,“属下问清楚了,田亩之田,所见水秀之见秀。”
朱鼎顺仰天大笑,哈哈哈~
踏破铁鞋无觅处,宿命般的相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