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侯点破支持张嫣背后的人,她立刻闭嘴,跌跌撞撞靠到宫墙闭目伤神。
京城的这些事,不管是谁支持谁,谁算计谁,只要朱鼎顺插手,都没得玩。
因为他才是实际上的裁决者。
稷武王用简单的行动告诉他们,别打扰老子做事。
张之音再次嗤笑一声,抬腿离开仁寿宫。
她有资格嗤笑,也应该嗤笑,因为她爹背着她支持表妹的儿子。
不能用‘一家人’的眼光来看待张维贤的选择,平民百姓很难理解,官场老油条会对英国公敬佩不已。
联姻在家族传承面前得靠后站,朱破虏是他的亲外孙,仅此而已。
朱慈煌不一样,不仅有血亲,一旦上位,需要勋贵制衡朱家兄弟。
比血亲更稳定的权力需求,英国公世系才能保持威信,才能保持与皇权一体的万世传承。
张维贤做事,一向直瞄本质。
张之音还没走远,在慈庆宫遇到奔跑而来的鼎三。当面相遇,鼎三不得不停下打招呼,“大嫂慢走!”
张之音颇为不屑,“你有什么收获?”
“呃~”鼎三迟疑一下后又干脆说道,“其实没什么意思。”
“是没什么意思,他们总以为夫君需要一个过渡的梯子,就没有想过他在掀桌子。他姓朱,不代表大明必须得叫大明。”
鼎三不想在这讨论这问题,躬身一礼,“大嫂慢走,小弟告辞。”
“不用去了,袁枢带着你大哥奏折回京,也许此刻在通政司,很快就能见到信王和内阁群臣。”
“呃~大嫂,这事没完,英国公对大哥很了解,鼎一轻易走不了,不用小弟去拦他。”
张之音两眼一瞪,转瞬大惊失色,提起裙摆刚起步,被鼎三拽了个趔趄,“对不起,大嫂,您不能去,张之极拦不住鼎一,宋裕本可以,也许会见血,都是一家人,您不能到现场,以免左右为难,辽东回来二百位兄弟,我们不能卷进去。这是大哥在警示京城的朋友。”
“放屁…”
“大嫂!”鼎三大叫一声打断张之音,“下午我们再与诸位长辈详谈,大哥让沁王出关,那就光明正大出关。京城早晚少不了冲突一次,他们才会明白大哥不接受他们折腾。”
鼎三说话前后颠倒,张之音却很快冷静下来,也对,沁王若出关,那就光明正大就藩。
也许冲突一次对自己更有利,见血能消除勋贵不切实际的幻想。
两人说话间,鼎三也不用去仁寿宫了,西宁侯已经带着鼎五对面走来。
兄弟俩见面,像两个斗鸡眼。
鼎五冷哼一声,“为何不给大哥写信。”
“写什么信,我能控局。鼎一暂时走不了,得等会儿,宋裕本刚刚出城,二百人不可能隐藏行动。若不是你们动作快,皇宫都进不来。你别激动,晚上我们兄弟商量一下。”
“控你奶个腿,大哥马上西征,你不知道吗?”
“你是回来和我吵架的吗?一会出去吵。”
鼎五呸一声,推着西宁侯前行,边走边说道,“谁拦断谁腿,鼎一不敢开枪我敢。”
鼎三没有拦他,等两人离开后,对张之音拱拱手道,“大嫂回仁寿宫吧,我们明日送沁王就藩,孝仁皇太后得跟着,否则她会被别人弄死,魏忠贤护不住。”
张之音苦笑一声,拍掌嘲讽道,“鼎三啊,你在五军都督府真是没学到好,闲出来的疯子。”
鼎三没有回答,张之音略感无趣,冷哼一声扭头返回仁寿宫。
张嫣得认命,夫君的兄弟们在冲突,看起来有戏,其实最危险,因为他们兄弟之间一个眼神就会默契先对外,谁插手谁倒霉。
她想的没错,此刻朝阳门东五里的官道,已经起了冲突。
勋贵是京城地头蛇,半个时辰前就知道辽东来人了,张之极不能调动京营,但他有家丁护院。
而且在家的英国公与其余勋贵几乎同时知道魏忠贤带人入宫,他们了解朱鼎顺的性格和行事方式,片刻未耽误,一边逼着宋裕本去抄后路,一边调集人手准备挑明支持沁王。
你们说沁王是私生子,我们也可以说不是,天启驾崩,只要脸皮厚,谁又能证明什么。
反正以胜败论英雄,武王不会败。
啪啪啪~
城外突然传来密集枪声。
这时候宋裕本刚刚出城,西宁侯和鼎五还在皇城门口,袁枢由通政带着入宫,准备面见信王。
枪声惊醒京城很多人,鼎三也很疑惑,张之极连两刻钟都拖不住?
不可能呀。
事实已经发生了,京城现在与辽东有信息差,屁股后面火速追赶的鼎五就清楚,鼎一肯定会开枪。
因为他自己也会开枪。
追究深层原因,当然是朱破虏这一年让大哥很不满意。若两人被破虏的亲舅舅拦住坏事,别的不说,完全是在大哥的怒气上浇油。
兄弟们这么多年,老大到底想什么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老大让抢,那就是抢,不要和京城的任何人废话。
鼎五和西宁侯出京后立刻骑马向东狂奔。
当然迟了。
五里外的官道边,张家护院死了百多人,宋裕本正给表哥张之极止血疗伤。
小公爷左小腿前后血洞,脸色苍白。
西宁侯看到这个场景,一瞬间脑袋隆隆隆响起惊雷,武王的兄弟怎么敢对之极动手,辽东一定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大事。
远处留下三十名亲卫等候鼎五,他下马检查张之极的伤势,近距离射击,子弹没有留在体内。
“小公爷忍忍,子弹无毒,射穿反而问题不大。”
张之极快痛死了,哼哼唧唧哪能听进他的话。
鼎五又对宋裕本和呆滞的西宁侯拱拱手,“我也得走,留下会有太多麻烦,大哥不允许我们卷进来。后会有期。”
说完马上离开,京城随后又隆隆来了很多人,但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准备的再多也是个笑话。
张之极止血后被抬回公府,宋裕本留下招呼人收拾尸体,西宁侯则到一边坐着发呆,并没有与勋贵一起回城。
“父亲,咱们走吧。”
宋光夏被叫回神,发现身边只有十几个亲卫,现场已被收拾干净。
“本儿,他要做什么。”
宋裕本没有看他爹,望着东方淡淡回道,“您比孩儿更清楚。”
宋光夏起身盯着儿子看了两眼,“我儿故意来迟?”
“来早又怎么样,鼎三和胖熊都不来。”
宋光夏轻哼一声,“你收拾的太快了。”
“不快,我们回京到国公府看看表哥,勋贵若不甘心做富家翁,结果肯定是什么都得不到。”
“哎,一出好戏,想不到就这么潦草结束,黯然神伤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