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力量的有效性,取决于力量自身的属性,地理疆域有多大,人口有多少,物产有多富,器械有多强,文化有多坚韧。
但从时间看,力量的有效性也取决于对抗方、合作方的力量消长。
天下争霸不会永远只有一个玩家,牌桌上不会只有一个砝码。
领先者必须保持清醒,保持全域力量投射能力,随时能影响区域动态平衡,拥有绝对的舆论引导,方可赢得最大利益。
好了,下课!”
“起立!”
大礼堂聚音效果很好,三百人刷得站挺直,“感谢院长教导!”
朱鼎顺点点头,从讲台后面的小门离开。
为了建筑安全,这是教室一半在地下室,上面一层是教员室,再上面一层是后勤办公区、行政管理,最高处才是院长、副院长办公室。
没有亲卫跟着朱鼎顺,但他一路向上,遇到所有人都站得笔直。
军事学院是辽东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群,位于沈阳北三十里的团山区,占地二十万亩,方圆二十里。
四层建筑只有这一处,大多是三层宿舍区,从办公室看下去,成片的平房一团一团。
炮兵科、步兵科、骑兵科、工兵工程科、战场侦查科、军需科、医务科、政治情报科。
院长只能是朱鼎顺来担任,别人也不是傻子,顶多做名誉副院长,连实职副院长也不敢有人碰。赵率教被命令担任副院长,将军府也不干了,说什么也不上任。
朱鼎顺只好收回这个任命,分别成立八个专业分校教导长,但他自己仍旧亲领政治情报专业。
每个分校一月一次模拟考试,三月一次专业考试,优异者才有机会到政治情报专业进修。
兴福二年三月开校,因第一届,武王并没有亲自授课,且学生一半是基层军官‘进修’,老师就是三寨兄弟,到秋季才大规模招生。
到兴福三年,大明朝南北无数年轻学子拥向辽东,当年通过测试者两万六千人。
步兵科、骑兵科最多,但他们六个月就毕业了。
到下半年,他们才发觉,步骑是基础,学得越多才能‘做官’,这样其他科才兴盛起来。
而政治情报专业,学期更是长达三年,第一年什么专业都得学,第二年历代战史、国史都得研究,每次课后单独上交学习心得,第三年实践提交军事改革报告,三次不合格就会强制入伍。
朱鼎顺实际是在强行培养心目中的‘大官’,一种以儒学为基、法学为干的能臣,因为这些人以后不仅在军队任职,还会去律法院、都察院。
总之,到兴福四年,威远大将军体系内人都已经明白,政治情报科,就是扩大版的朱三寨兄弟,学生们挤破头想进门。
国事没有单方面成功,军事学院这么多人,证明辽东有越来越多的新户,辽沈地区蒙学每个村都有,辽河套新增两亿亩良田,北方更是数不胜数,只要移民到辽东就有种不完的地。
亲戚带动亲戚,加上江南文人的宣传,辽东两年新增人口二百万,朝鲜和倭国就贡献了六七十万。
站在院长办公室,可以看到东面滚滚浓烟。
哎,必不可少的‘破坏’过程。
天然的重工业基地,煤铁丰富,还有水力资源,整个军工下属有二十万人在挖矿炼铁制军械。
辽东和草原各行各业都在爆炸性的增长,单就目前的经济生产总值,五个大明朝也赶不上。
可惜运输跟不上,主要商品都倾销到了藩国,朱鼎顺需要时间,打碎士大夫历代传承的自傲。
站阳台喝茶润喉,后院还有三十多个七岁以上的孩子,自己的两个亲儿子和侄子全在里面。
秦孝明和鼎六是他们的老师,此刻秦孝明正在训练体能,朱鼎顺看鼎六沿着后面直通顶部的楼梯上楼,返身回到座位。
术业有专攻,朱鼎顺很少给人起外号,鼎六的外号复读机,兄弟们一直不明白什么意思。
直到鼎六被逼着去当副院长、教导长,他们这才明白。
鼎六记忆力最强、当初学的最好,就是反应有点慢,别人不知道他适合做什么,老大太清楚了。
包括鼎四、顺五,也是一样的问题,所以这三兄弟目前就在军事学院搞教育,单安排一个人,他们还真不敢接。
鼎六拿着一本名册,放到朱鼎顺桌头,“大哥,这是学院出征的名单!三千人。”
朱鼎顺看看兄弟,在看看名册,懒洋洋道,“给我做什么?”
“除了政治情报专业,您不是说亲疏、远近、南北、内藩都得有吗?”
“哦!”朱鼎顺拿起来直接扔一边,“行了,你审过就行。”
鼎六看老大没有兴致,踌躇着道,“将军府的人对大哥带一万倭国武士和一万南洋武士出征不甚明白。”
朱鼎顺靠椅子歪头瞧了他一眼,吭哧一声嘲笑道,“你还会进谏呢?什么时候学会的?”
鼎六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大伙闲的吧。”
“倭国武士会杀人,去吸引仇恨,南洋武士当然是为了南民北移,老子不能只有北方人吧?”
“这…这…”
“行了,他们很清楚,就是干嚷嚷。他们不需要带着出征混功劳,闲的无聊就去大明和陕西转转,别到老子身边添堵。”
“不闲,都很忙,小弟告退!”
鼎六意思到位,立刻跑了。
朱鼎顺一般不会在沈阳的将军府待着,一到学院就整月整月不出门,他们也不敢来打扰。
该出征了,一不小心拖了两年。
谁能想到,士兵们杀人一个比一个猛,真正的内务条例执行起来,亲卫都气得武王想疯。
就一个饭前洗手、营区不能有跳蚤,整顿了一年多,倒是把医务兵给普及到了连队。
这两年大湏占据了四川和湖广北部,流贼占据了山西东南部和英霍山,但朱鼎顺不得不承认,天下百姓逆来顺受的韧性非常大。
正史皇太极入关劫掠五次、义军搅乱中原十五年,大明朝的民心还没有彻底垮掉,现在也一样。
剿饷、练饷、西饷,这三饷刚征收两年,目前看起来,远远不到那种地步,还得酝酿一下。
哎,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