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士栋算是大明朝唯一拥有相对自主权的商人。
所以朱鼎顺得与他谈点事。
暗处的事少不了李信,把两人叫到隔壁书房,由李信交代了一遍现在定国公的处境。
亢士栋听完有点不赞同,“大王,这…前倨后恭,结合平阳府情况,徐希皋很容易察觉异常。”
朱鼎顺摇摇手指,“亢东主想远了,不是让你去做掉定国公,江南有多少分号?”
“并不多,南京、杭州、苏州、扬州、淮安府,其余府城没有常驻,没那个必要。”
“现在有了,亢家得躲避战乱。”
亢士栋眼珠转了一圈,不确定问道,“南迁?”
“准确地说,是预备南迁,只要平阳府没有沦陷,就一直在预备中。”
亢士栋这次听明白了,“殿下需要亢家在江南各府设立暗桩?”
“是这么个意思,孤在江南有三套情报,现在需要商场的一套,因为孤几年后,会对江南进行毁灭性的经济战。”
“是需要亢家与江南富商都有牵连?”
“没错,淮商、徽商、浙商、以及江南大地主和士绅之家,必须有独立的合作渠道。”
亢士栋低头想了一会,“这事简单,但小人需要销路,买太多物资很容易暴露。”
“不不不,不是让你来回运送盐粮,是你亢家假装到江南落脚,这事得实际操作,不能光溜嘴皮子,各府都买点地,住下来在当地做生意,做布商或其他生意。”
“大王,这样会白扔很多银子,江南那些家伙一听卖地给北方人,马上会挤兑。”
“所以让你联系徐希皋,托魏国公护身呀。”
朱鼎顺看他还没明白其中关键,笑着道,“你可以把亢家都败完,孤答应给顺四的小舅子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商身份。银子我真的不缺,你家那一千万两对我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不,不敢,大王若需要…”
朱鼎顺不耐烦了,“亢东主,听话听重点,这事不需要太多人了解底细,对族人说南迁就可以了,这样他们才不会暴露,才能安心做生意。”
亢士栋更加纠结,“回大王,败一千万两不是问题,意义何在?至少得对您…对您上位有帮助。”
原来你思维卡在这方面,怎么说呢?
眼珠瞄着房顶转了几圈,试探说道,“就是商业潜伏,亢东主,你想想,某一天江南与北方对峙,孤能通过你的暗桩偷偷运走盐粮,买空江南,又能通过你倾销布粮,明白了吗?”
“击垮江南税赋?”
啪~
朱鼎顺猛的拍手,“就是这个意思。”
亢士栋为难挠挠头,“大王,以江南的实力,十个亢家也做不到。”
“不不不,这是你的见识有问题,你家做当铺生意,比如鄙人拿价值一千两的东西典当八百两,然后用这八百两去买八家价值二千两的货物,转手卖掉,再用赚到的钱…”
“小人懂了,利用信任降低银子流转量,就像七年前您与宣大商号做生意,十万两现银可以做百万两的生意。”
“亢东主这不挺明白嘛。”
亢士栋低头想了一会,再次抬头说道,“回大王,两年时间足矣,小人向谁联系?范东主?”
“嗯?”朱鼎顺看他一眼,“为何提范永斗?”
亢士栋呵呵一笑,“天启六年初范东主就给小人写过一封信,大明未来在平辽大将军。小女十六后马上拜托几位联系…”
朱鼎顺摇摇手,“后面孤知道了,为何信范永斗?”
“因为范东主在天启元年就给小人写过信,我们认为塞外早晚会换主人。”
朱鼎顺不想说话了,范永斗遍地撒网,偏偏这家伙总能找到机会,还能找准、选对机会。
“范永斗在做海贸,他们还准备做票号,联系可以,不能谈事,亢家主单独做这个生意,不许暴露,孤将来会大用。”
亢士栋了然,终算彻底明白亢家的作用,起身跪拜,“属下领命,愿为大王效死。”
“好,亢先生与李信联系即可,我们不会联系你的族人,得让他们真心做事。不准顺四接触这个活,孤以后会通过李信下令,他是你的联络人,不是你的上官,也许会有其他人紧急联络,你们留个暗号。”
亢士栋再次领命,明显对亢家未来放心不少。
朱鼎顺打发他们到另一边商量联络的事,专心等待流贼到来。
打完平阳府这一局,老子安心到辽东看戏、发展金融、做大海贸、规范军校。
两年后,粮食供应稳定,军队练兵结束,军械装备到位,大规模基建开始,该去抢金子了。
黄昏时分,流贼靠近临汾城十里。
朱鼎顺来到了望台,这里顿时成为指挥所。
原野里四面八方都是一串一串的火把,哈,这些家伙还会用疑兵计。
西面三十里外的山区更壮观,好像有百万大军出山围攻临汾城。
他们没有这种组织能力,看来今晚不会进攻。
朱鼎顺看了一会就裹着披风睡觉了,十万人的规模,平辽大将军亲自指挥都得两三天才能部署到位,流贼估计需要好几天。
没想到迷迷糊糊被顺四摇醒,他还有点紧张,“大哥,流贼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快,小弟已令骑军整备。”
朱鼎顺醒醒脑,来到了望台观察。
果然很快。
壮观啊,快赶上皇太极在辽阳的规模了。
原野里到处都是篝火,不分主攻辅攻,村堡被围得水泄不通,临汾城更是处于火堆中央。
“什么时辰?”
“马上寅时,他们整晚都在赶路,可能这样御寒。”
“他们为何这么快?你想过嘛?”
“大哥,这是一拥而上的劫掠,他们不是进攻,是抢劫,争先恐后肯定快。”
“说的没错,但你看过地形吗?北面坡缓,他们可以漫山遍野冲过来。南边有河、有沟、山坡上全是土堎。这样说来,岂非北边吃肉,南边喝汤,流贼有这样的组织能力?”
“小弟认为南边是炮灰。”
朱鼎顺笑了,“不,南边恰恰最有组织,他们已经完成自我分割,这场游戏简单了。让兄弟们休息吧,留下警戒即可,白天教教他们什么叫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