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勋贵看两人谈妥,很是黯然。
文武之争、朝堂之争、皇权之争,映射到现实,就是稷武王与魏国公的一个生意。
虽然这个生意涵盖了所有人,美其名曰大掌柜轮值,可鬼都知晓,能做主的就是那么几个人。
徐允爵最终满意点头,打不过就加入,这在权力场不丢人,大伙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
“信王就算监国,也是召回的藩王,住十王府的确更合适。徐某明日暗示一下几位江南臣子,别吵了,让太后和陛下召信王回朝。”
徐允爵说完抱胸看戏,朱鼎熊也点点头,表示其他事不会参与。
内心看魏国公像看个白痴,商号买军械、买船都得大哥点头,多少银子都是大哥说了算,三年内只有投资,万万两银子一句话到手。
李精白轻咳一声,“只要魏公公安全,肃宁侯安全。内廷会支持大伙做生意,都是为了传承嘛。”
西宁侯哈哈一笑,“好,就这么说定了,勋贵一体,稷武王也是勋贵,不会错。”
“等等!”徐希皋突然插嘴,“徐某的事还没说呢,难道一直把徐某扔到淮安府做漕运总督?”
朱鼎熊眉头一皱,“公爷当然可参与海贸。”
“不,两回事。漕运总督由徐某举荐其他伯爵担任,徐某得回京,依旧掌一府,至少提督五军营五万人,魏国公也支持徐某。”
这是勋贵内部的事,胖熊无语了。
屋内一时陷入安静,镇远侯、定西侯、西宁侯,三个当事人也没开口。
徐允爵等了一会,很是不悦,“怎么?徐某做不得这个中人?”
三人依旧没有开口,嗒嗒嗒,里屋出来一人。
张维贤一脸阴沉,其余人猛然看到英国公,连连惊呼见礼。
老头没有搭理他们,自顾自来到桌边,西宁侯和镇远侯立刻让座。
“希皋,别做梦了,张家提督神机营,大兴侯、镇远侯、定西侯提督神枢营,这事没法改变。至于五军营,老夫可以告诉你,信王大概会拆撤。”
“不可能!”徐希皋很是激动,“你骗我,堂堂英国公,偷偷回京。”
“随便你怎么想,老夫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同意你提督五军营,只要你能提督到人马。”
徐希皋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徐家是勋贵!”
张维贤冷笑一声,“信王明早就会到京郊,朝臣能把监国亲王堵在城外吗?什么狗屁三请三辞,稷武王是皇叔、是宗室长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信王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朝。三请三辞,灵前上演吧。”
英国公一出现,众人就明白信王破局了,并不意外。
徐希皋还是咬牙道,“徐家是勋贵!”
张维贤叹气一声,“希皋,没人认为你不是,你的外孙、我的外孙,都是稷武王的儿子。你的儿子、我的儿子,都是稷武王的舅子。老实说,他不会管你,若你非要挣扎,恐怕大伙都捞不到好。漕运总督和中都留守,这都是实权。”
徐允爵立马接茬,“嘿嘿,老公爷,中都留守是晚辈的差事,总得还我不是。”
“哦?老夫差点忘了,徐家一门两公。魏国公想插手京城京营,准备好放弃一部分南京京营了吗?”
徐允爵一愣,“老公爷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诸位必须明白一个道理,稷武王没有回朝,但锦衣卫在稷武王手里,除非把锦衣卫拆了,否则没法改变…”
“那就把锦衣卫拆了重组,徐某提督亲军也可以!”
徐希皋突然插嘴,其余人立刻投来看疯子的目光,连徐允爵也皱眉不已。
张维贤被打断话,看他两眼,微笑着道,“看来希皋有执念。解难曾说过,一个快死的王朝才能团结勋贵。现在大明边患已除,勋贵果然是一堆狗屎。一堆乱爬的狗屎,不仅恶心别人,还恶心自己。今时不同往日,若不想勋贵一体安静传承,随便你怎么折腾。”
徐希皋刚要弹起来大骂,被徐允爵拽了一个趔趄按住。
徐允爵深吸一口气,尽量摆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老公爷说的在理,大局不能变。咱们还是谈生意吧,京城勋贵准备出多少参与海贸?”
“二千万两,交给胖熊和允爵带来的三位掌柜谈,我们不需要亲自下场。”
“晚辈明白了,那江南商号和闽浙海商也不能少于这个数。万万两银子的大生意,这才是我们的地盘。定国公掌漕运,对海贸帮助很大,的确不需要回京提督京营。”
张维贤呵呵呵一笑,“允爵看的清楚。稷武王让大伙赚银子,就是不想大伙在朝事上瞎折腾,这不还是勋贵一体吗?威远大将军现在有四十万精锐之士,提督哪里都是个屁,团结赚银子才是正事。”
好嘛,两京勋贵的主事人也谈妥了。
徐希皋再叫唤也没有任何意义,颓废道,“稷武王既然晋封王爵,朝廷肯定会册封一正妃、四侧妃,我女得有一个位置。”
这话其余人都没法接,不约而同看向胖熊。
抱胸看戏的胖熊一撇嘴,“无聊,我若能替大哥做主家事,就不会与你们在这里扯淡。有胆自己去问,老子绝不带这种话。”
的确挺无聊,稷国公和大同侯的爵位与你女儿又没关系。
西宁侯打了个响指,外面的掌柜立刻让人上菜上酒。
第一杯,张维贤道,“敬大行皇帝,短短两年消灭大明边患,陛下是大明中兴圣君。”
第二杯,徐允爵道,“敬稷武王,武圣在世,大明海清河晏,功耀千秋。”
第三杯,朱鼎熊道,“敬我们自己,勋贵一体传世万代。”
三杯喝完,胖熊、鼎三、李精白、冯铨、还有三位掮客,立刻离开此处。
这下完全留下勋贵了,徐允爵问了一句信王在哪里,张维贤说三河县,再没有交流,只是不停举杯喝酒。
眼看差不多了,徐希皋实在憋不住,“公爷,解难真的不回朝?”
张维贤呵呵苦笑,“他与我们不一样,他姓朱,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基于天下万民传承,费尽心思回朝,自我束缚做什么?”
徐希皋停顿了一会,落寞回道,“有道理,四十万大军啊,信王会怎么恩泽这位皇叔呢。”
“别杞人忧天了,解难当着所有人的面,解散了核心两万人。把最强的力量扔到海上,辽东在练兵,三年内没什么进攻能力。三年后首当其冲的是瓦剌。”
徐希皋与徐允爵对视一眼,内心齐齐松一口气,由衷赞叹,“大气魄,这是为了让朝臣放心,保证帝位交替的安稳,关外和海上反正由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