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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四晚上,双方大营都很忙。

豪格刚入城半天,女真骑军已完成换防,他和硕托、萨哈廉成了唯一的机动骑军,皇太极依言把济尔哈朗也塞了过来。

东京城现在有两处谈话,内城皇太极在宴请张维贤和信王。

俘虏第一次有这待遇,朱由检很害怕,但大明亲王的骄傲让他脖子抬的很高,导致他无法轻松交谈,大部分时间只能闭嘴。

皇太极不以为意,招呼张维贤喝酒,连喝三杯压惊酒,天聪汗才呵呵问英国公,“公爷觉得,我儿怎么样?”

张维贤态度坦然多了,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影响,闻言滋溜喝一口酒,“老夫看不怎么样,差解难太远,蛮夷的传承就是这样。”

“哈哈,这倒有点意思。朱鼎顺顶多一个光武帝,公爷好像宁死也不愿看到皇帝逼反稷国公。”

“是啊,这就是汉人的忠心,你可以说迂腐,但老夫愿意。”

皇太极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看向呆滞的信王,“殿下看出什么来了吗?看不出来,就不要监国了,你会被人玩死的。不是朱鼎顺,他懒得搭理你,是被你的臣子玩死。”

朱由检看看皇太极,又看看张维贤,咽一口唾沫,鼓起勇气道,“你不敢杀孤。”

“哈哈,这样子可不行!老子劝你最好不要监国,否则会死的很惨。”

张维贤突然道,“殿下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俘吗?”

朱由检眼珠一转,“孤轻信孙师傅的谏言,轻信女真的诚意。”

皇太极和张维贤同时摇头,两人举杯碰了一下,双双一饮而尽。

张维贤明显不想和朱由检说话,皇太极兴致却很高,阴恻恻笑道,“孙承宗怎么想,朕不知道,但他一定看出信王的想法,只不过说出了你的心里话。身陷囹囵,还不敢承认错误,推卸过错给臣子,难怪稷国公对你不屑一顾。”

信王脸色阴晴不定,刚想反驳,又闭嘴了,额头大滴大滴汗珠出现,一瞬间浑身发抖,陷入极度恐惧。

皇太极看他这样又乐了,“不错,还有点脑子,会举一反三了,哈哈,辽西九万大军的主人,张维贤都觉得烫屁股,你却觉得应该,皇家尽出些垃圾。”

咯咯咯~

朱由检牙齿打颤,张维贤顿时眉头紧皱,“殿下三言两语中了别人的话术圈套,解难曾说殿下轻信人、又不信任何人,监国的确是灾难。”

哈哈哈~皇太极得意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张维贤又切一声对他道,“皇太极,似疯非疯、似勇非勇,瞻前顾后的赌徒心态,难成大事。”

“哈哈哈~”皇太极更加癫狂大笑,“朱鼎顺就算是明朝的光武帝,朕也是他生命中的一劫,大丈夫生于尘世,岂可任人宰割。”

朱由检猛得扭头,语气阴沉道,“孤是监国亲王,你不但不会杀,反而会想尽办法保护。因为孤是眼睛,是大明朝廷,可以阻挡皇叔,对不对?”

哈哈哈~皇太极再次大笑,边笑边嘭嘭嘭拍桌子,“明朝聪明人太多了,女真聪明人太少了,都该死啊。”

朱由检脑袋现在像被打通任督二脉,看一眼张维贤道,“豪格想联系我们投降,让公爷作为见证人?欲擒故纵,故意施展障眼法。代善看穿了他的诡计,将计就计,把公爷留下让他成事?”

啪啪啪~

皇太极大力鼓掌,“差不多,你若早这么懂事,就不应该来辽东。这里是朱鼎顺成圣的战场,谁来谁倒霉。武圣登天余威,你一个十六岁亲王承受不起。”

“这么说代善也有反意?你为什么毫不在意?”

皇太极笑而不语,张维贤张嘴轻吐两字,“时间!”

“没错,所有人都有反意,但他们都没时间,朕顶多给朱鼎顺半月时间。十一月初,所有人冲关回老营,他有胆就把这六十万人全杀了。那他就再也不是武圣,永远不能成为光武,呵呵,临死也能拉他的圣人位垫背,这才是朕的底气。”

朱由检总算理顺这里一连串事情的逻辑,看向张维贤,“老国公,皇叔会反?”

“不是!”回答他的反而是皇太极。

天聪汗笑道,“造反和逼反是两回事,朱鼎顺可不是孙承宗、孙传庭、周道登、张维贤等愚忠之人,他身后有近百万人,不能死,也死不得。

皇帝没有气魄接纳武圣当朝,那就什么也别做,听说皇帝好死不死的使用美人计。不仅毁了他的名声,还想用亲王监国临朝,放逐武圣太保,越想帝位安稳,越不安稳。

明朝的胜利来自解难营,皇帝不知感恩,朱鼎顺无所谓,但他的兄弟在乎,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在乎。”

朱由检沉默一会,歪头道,“不对,这里有漏洞,皇叔不会被逼反,他懒得反,除非不得不反,现在远远不到那种地步。”

“哦?你以为皇权对朱鼎顺有很大的制约?”

“不,皇叔一定有其他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你这招看似无赖,一定有大漏洞。”

“朕听听,什么大漏洞?就算他能弄来粮食,半个月时间够吗?就算把国库的粮食全部弄到辽东,半个月什么也做不成。”

朱由检摇摇头,“孤不知道。但孤想问你,东虏是不是已经向皇叔投降过了?”

皇太极再次哼哼一笑,“你自己判断。”

朱由检习惯性看一眼英国公,深呼吸道,“孤明白了,你投降了,但皇叔没给你任何承诺,你也不敢要,所以你根本没证据。皇叔到底做了什么,永远是个谜,或者说…皇叔反不反,就看孤怎么想。”

哈哈哈~

张维贤突然像皇太极一样大笑,“感谢天聪汗,殿下开窍,女真十万鲜血功不可没。”

皇太极双眉一沉,“朱由检,你想死?这样的你毫无用处。”

信王第一次抓起酒杯饮尽,神态轻松,“皇叔在京城教过孤一个走水局的故事。你是已经上桌的赌徒,底牌尽出,只能赌到最后。孤安逸的很,你吓不到孤。皇叔早就看穿了,他知道孤很安全,所以不会讲任何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