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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历、出身、力量,给了张之音这样说话的底气。

勋贵在她面前谈公事,真没什么可谈。若不是辈份关系,说不准更像面对一个家主。

京城太乱了,除了吵吵没有任何结论,每个人都有一堆心思,就是没看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愿接受事实。

十月初二,天边刚刚泛青,二百解难营骑军护卫着两个女人急速离开。

袁可立辰时才知道徒弟媳妇已经走了,且国公府关门,谁都不能进,小公爷自然也不会出来。

朝臣自动忽略面子问题,辰时末,在三百锦衣卫护送下,使者也紧跟向东。

赫图阿拉,朱鼎顺就在这里,没有骗人。

从铁岭出关,浑河、苏子河一线全部关寨都在解难营的控制中。

女真入关的两条关键通道,一南一北,抚顺关、鸦鹘关,已被占据锁死。

东江毛文龙抵近辽南凤凰城、张世泽率万人占据宽甸六堡,距离赫图阿拉三百里。

皇太极被压缩在方圆四百里的辽沈平原,二十万大军合围,战争没有丝毫技术含量。

赫图阿拉是建州核心,努尔哈赤的都城,但部落非常多,这不是皇太极改个名字就能搞定的,他没有时间。

科尔沁与海西女真世代为邻,他们彼此更亲近,朱鼎顺这一路行来,带了五千科尔沁骑军,科尔沁头领也全部带过来去安抚山里人。

至于东海女真,让图伦和肫哲去安抚,那是舒尔哈齐的老朋友。

解难营人很多,但驻扎很分散,与科尔沁、图伦的亲卫交叉驻守,一来实力够强,二来易于找吃食。

死硬分子当然有,毕竟是建州都城,解难营也不客气,超越时代的杀戮方式把他们吓呆了,再加上解难营不杀百姓,安抚跟上。

所谓的都城,只用三天,秩序恢复。

朱鼎顺也远比朝廷想象中早知道消息,不需要周道登穿越沼泽到铁岭找宋裕本,那一圈下来得五天时间。

皇太极派人走本溪、清河堡,山路不紧不慢两天就能到鸦鹘关。

别的都好说,岳父大人真是麻烦,英国公就是故意的,敏锐发觉这局有问题。

大概认为女婿就算没有指使,也是‘放任为之’。英国公丢不起这人,在周道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家伙先一步入局了。

害!

任何阴谋果然都会反噬,皇太极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第一天派来的信使,想要一千新火铳,朱鼎顺直接把十个信使全部枭首扔了回去。

第三天派硕托来了,表示好好谈,放全部族人和愿意跟随他们的汉人到原来科尔沁的牧场。

朱鼎顺回答依旧很干脆,削了硕托两只耳朵,随从依旧枭首。

这种形势,还敢讲条件,态度就不对。

皇太极可能认为他在气头上,这几天也老实了,没有再派人来。

但辽东的情况,实在考验朱鼎顺的良心。

这几天知道的人不多,过几天就会全部明白。

赫图阿拉,意为横岗。依势筑于山岗之上。三面环水,易守难攻。内城周五里,外城周十里。

外城原来驻扎八旗精锐,建有点将台、校场、仓廪区,关帝庙、城隍庙、书院、文庙,应有尽有。

几日前下了一场雪,山中一片银装,但没有草原的广阔,大山层层叠叠的黑色森林,给这片土地添加了一丝厚重。

努尔哈赤建的‘金銮殿’呈八角形,没有丝毫忌讳,变成了朱鼎顺的大帐。正中央摆设登基宝座、龙书案,书案两侧有鹤衔莲花蜡台、熏炉和香亭。

朱鼎顺什么都没动,连书案两侧的八旗都没变,就是一个两间大的屋子,殿中生堆炭火,干脆当做卧室书房。

十月初五,在大殿中自己熬着一锅野鸡肉炖蘑菇,香的很,解难营找了点粉条,在山里还是贵族的稀罕货。

朱鼎顺一边流口水,一边搅动铁锅,想着土豆需要很多年育种,得赶紧种红薯。

大米、豆类和杂粮加工制成淀粉制品,没有土豆、红薯粉条好吃。

吱嘎,大殿门开,肫哲闪身进门,她穿得很厚,从怀里露出一个裹着貂皮的小孩,坐到火堆旁放下,才褪掉一身皮衣。

朱鼎顺看一眼只有五个月大的儿子,睡的很香,肫哲抱着乱跑,这孩子却好像丝毫没有影响。

环视殿内布置,虽然没有大动,朱鼎顺却在龙椅和龙案上放着刀箭火铳,一股胜利者的滋味。

肫哲略有落寞,“阿玛带一千解难营到东海女真的地盘,都是山里人,招降很顺利,贵族都投降了,百姓能怎么办,但解难营的兄弟好像对贵族有很大的杀气,酋长头领稍微抵抗,他们就通杀整个寨子。”

她看着龙案说完,没听到朱鼎顺接茬,回头发现他盯着自己的儿子在看,丝毫没注意她的话。

肫哲一瞬间幸福感袭来,瞬间把公事抛在脑后,坐到身边抱起儿子,一脸甜蜜,“我儿很健康,很适应大山的寒冷。”

“你有没有想过给他起名?”

朱鼎顺终于开口了,却有点慵懒,肫哲一愣,“夫君为什么不给孩子们起名字?姐妹们好像都很奇怪夫君的行为。”

“起了呀,武儿不就是我起的吗,其余人你们自己看吧,皇家倒是有严格的辈份传承,没多大意义。”

肫哲歪头想了一会,轻轻道,“上月在辽西,与科尔沁姐妹商议,他们给了个小名,叫福临,福气来临,您认为…”

噗~

一句话差点把尝肉味的朱鼎顺噎死。

一边咳嗽一边摆手,顺过气来又觉得无所谓,“还行,随你吧,就是个名字,叫什么也是我儿子。是布木布泰取的吧?”

肫哲一愣,“咦?夫君知道?”

“海兰珠不看图史,叫这么汉化的名字,只有布木布泰。”

“呵呵,夫君总是这么睿智。”

朱鼎顺把锅中的鸡汤端下来,自己扒拉了一碗,剩下的倒进一个铜盆中,全递给肫哲。

这够她吃三天,肫哲看看一大盆香喷喷的鸡汤,又看看朱鼎顺,再看看儿子,不知道想什么,扑哧一笑,“饿不着您的儿子。”

朱鼎顺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干饭,肫哲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拿过一个小碗,轻轻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