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鼎顺一回大阵,全军立刻后撤。
鞑靼从兵直接撤到沼泽边,赵率教撤回石头墙,中军在赵率教前面五里,解难营也撤了十里,然后开始搭建一个谈判的大帐。
满桂、祖大寿顶在前面,阵型变厚了,但放开海岸,依旧封锁沼泽。
使团白天的兴奋被朱由检带回的乞降书浇灭,大帐中约二十人在传阅国书。
最后传回周道登手里,礼部尚书呵呵一笑,“殿下,这很正常呀,讨价还价嘛,辽东毕竟还有五六万步卒,两万骑军。白天大伙也看到了,奴酋不在双台子河纠缠,却把所有军械人马撤回辽河,后勤距离缩短,但防线更加坚固。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朱由检挠挠额头,“是这么个意思,但我们拖不久,前线十万大军的粮草消耗是个巨大的数字。”
孙承宗很自信,“无妨,北面大兴伯已率兵堵死奴酋老巢,且占据铁岭城,东虏已被挤压在辽沈三百里内。”
张维贤眉毛一跳,“无妨?孙大人哪里看到的无妨?东虏这些步卒,都是之前的辽民,若无法处理,会有很多叛军。东虏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他们绑架了一百多万辽民。”
“英国公也说了,他们是辽民,既然是辽民,还会作战?既然作战,留之何用?”
“哈哈哈,这就是当朝帝师的见识?大明不把他们当做辽民,他们就是辽军,远不止当面这五六万人,否则平辽大将军早就进攻了。滥杀无辜,与奴酋何异?双方争抢砍杀百姓,想想就令人呕吐,朱解难昨晚说的很明白,他不会屠戮辽东。”
孙承宗也是着急了,他比张维贤更清楚实际情况,但这是潜规则,说出来就不对了。
这么一想,立刻朝信王拱拱手,“殿下,为何稷国公对这份国书不谈看法?”
“皇叔建议孤扔回去!”
孙承宗一噎,“奴酋把夫人儿女送到中军是表示诚意?”
“嗯,是为了止战,他不送,解难营会进攻,皇叔就是为了谈判,他说老大人更会谈判。”
“这…喷口水需要时间。”
英国公突然插嘴,“殿下,赏银辎重还在后面,我们现在应该先分发赏银。”
朱由检眼珠转了一圈,“老国公请赐教?”
“很简单,辽东需要一边打一边谈,使团若想将士们配合,必须分发赏银。”
孙承宗冷哼一声,“胡说八道,稷国公在,何人敢畏缩不前。”
“哈哈,孙大人呀,这里是前线,将士们在流血,您以为是朝堂谈面子、讲资历?”
“稷国公把满桂和祖大寿放到前面,就是给老夫面子。英国公无需阴阳怪气,老夫督师辽东四年,比你领兵时间长。”
现在和以前有本质区别,张维贤深吸一口气,不想和他扯淡,“殿下,微臣到中军坐坐。”
“老国公不用去,中军只有将旗,皇叔去了沼泽边,他在观察上冻情况,准备到三百里外与北路军汇合。我们需要派信使与对面联系,然后他们会派人到解难营守护的大帐与我们面谈。”
朱由检说完,转向孙承宗,“国公说的对,前线有三万从兵,将士们苦守辽西多年,我们应该先提振士气,再开始面谈。”
孙承宗短暂停顿,看向其中一位属官,他立刻躬身解释,“殿下,诸位大人,押解赏银的车队还需七日左右,他们刚出山海关。”
众人顿时无奈,都怪使团跑太快了,应该让京营骑军随身携带,辽西根本用不着护卫。
朱由检想了一会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还是先想好条件,再与他们见面吧,若来来去去喷唾沫,不知浪费多少时间,现在是他们乞降,不该有这么多事。”
我去,周道登内心大叫一声。大将军还想让自己拖延一下,这情况根本用不着,就这么几个人,信王还商量,白白浪费全权使者身份。
朱鼎顺若知道,一定切一声,他就算当皇帝,任何事也会与人‘商量’,看起来是个好习惯,其实就是没担当。
从小养成的毛病,再教十次也改不了。
另一边,朱鼎顺在科尔沁大营。
哲哲和布木布泰这是回家,海兰珠的亲姑姑、亲妹妹,本来也不想把她们怎么样。
一个二十九,一个才十五。
吴克善和海兰珠对他们很热情,朱鼎顺则坐一边,单手托腮看着布木布泰,这是孝庄,不怎么好看,圆脸还有点婴儿肥,难怪在后宫排位一再靠后,清宫剧害人不浅。
“夫君想要她吗?”
朱鼎顺扭头看着悄悄来到身边的海兰珠,她的表情说明,是认真的。
你的想法可真牛,轻咳一声,打断他们叙旧,“吴克善,明天把你姑姑和妹妹送回科尔沁大营。”
吴克善立刻感谢,哲哲却歪头问道,“大将军要我们母女,目的是什么?”
“只是考验一下皇太极,可见他还是以满族生存为重。”
“大汗是英雄,是满族大汗,当然以全族生存为重,大将军何必多此一举。”
朱鼎顺淡淡回道,“你若坚持,本官可以把你送回辽东。”
“不,姑姑和妹妹回科尔沁!谢谢夫君!”
海兰珠突然强势插嘴,哲哲看侄女一眼,没有再多说。
朱鼎顺又看向布木布泰,“你的侍女苏麻喇姑呢?哦,不对,是苏墨尔。”
姑侄四人一愣,布木布泰没有回答,看向自己姐姐海兰珠,后者则看向哥哥。
吴克善挠挠头,“大将军认识苏墨尔?她一直在科尔沁呀,肫哲当时到科尔沁带着布木布泰的信,就是苏墨尔带回去的。”
朱鼎顺自嘲一声无聊,干笑两声,转头到隔壁大帐去了。
四人不敢问不敢留,布木布泰突然问海兰珠,“姐姐,大汗会死是吧?”
“怎么会,夫君只是要求女真投降,杀他们做什么。”
“还没恭喜姐姐,科尔沁找到了草原最强英雄,辽东去年有很多族人。但妹妹能看出来,他们想回部落,过年后少了许多,夏季我和姑姑才知道,他们在朝鲜被哥哥带走了。平辽大将军,的确很厉害。”
海兰珠脸色一红,“谢谢,他现在是国公,过年就是王,明朝最强的武王。我的儿子将来会是都指挥使,可惜我的肚子不争气。”
吴克善翻了个白眼,姑姑和妹妹现在万念俱灰,你不安慰,还得意上了,挥手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