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有十万大军,武将很多。
文官没有布政使一系,却有按察使一系,巡按、监察御史,每个兵堡、每个驻军都有兵备道。
大明朝‘战区’的权力结构是这样的,武将出击‘自负盈亏’,一回到驻地,上官就变成了兵备道。
朱鼎顺的平辽大将军、六镇军务总理,可以统御所有武将。
统领文官靠的是另一个身份:太保,以及尚方剑。
他是武将,是勋贵,能做总督,不能做经略、督师,万历之后,勋贵连总督权也丢掉了。
严格来说,袁崇焕不仅不是他的下属,还有一定的监察权。
因为巡抚可以单独上奏,直达天听。
七月初五到蓟镇,朱鼎顺接手所有大权,巡视一遍山海关的粮草大营和运粮水师,才缓缓进入辽西。
逢堡必进,前屯卫停留十多天,观看祖大寿训练骑军。
成军于山海关和宁远城之间,所以叫关宁铁骑。
这支骑军战力超高的原因,来源于袁崇焕的黑暗心理,人员全是努尔哈赤叛乱以来,辽东和辽西草原失去家人的壮丁,对女真充满仇恨,只为仇恨而战。
可这些人十几年后,都做了头领,又投降后金,还为征战中原立下汗马功劳。
武夫的愚昧性和情绪的间断性,在关宁铁骑的历史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三眼铳是关宁铁骑的独门武器,朱鼎顺看他们操演太啰嗦了,与解难营的铁锥子没什么区别,却耗费不少钱粮和后勤。
他们是辽东巡抚的直属人马,平辽大将军带走了这支骑军。祖大寿、何可纲被一个眼神压制的屁话不敢说。
拖拖拉拉半个月,七月二十才到宁远,立刻召集所有文武升帐。
宋裕本和顺四见面的时候,朱鼎顺当着辽东文武的面,绑了辽东巡抚,直接关到小黑屋。
这都八天了。
圆嘟嘟牛逼!
宁远城的官员现在战战兢兢,大将军的亲卫有两千人,这两千人好似比两万人还可怕,且祖大寿被划归赵率教,辽西除了屯兵,已没有战兵。
皇太极说解难营一半在镇北关,那是他不知情,解难营的人向来很分散,越是集中,战力‘越低’。
曹变蛟带到南洋四千多人,东寨五千人训练,赤峰五千人待命,朝鲜还有三千人,身旁这两千人的来历,只有虎子知道。
他们是解难营的‘试械员’。
朱三寨素质最全面的士兵一直在东西两寨,亲卫来来去去,都是从两寨出来的士兵,他们保卫兵工厂,每天都在玩工匠们的各种火器,
跟着朱鼎顺溜达一圈,就能放出去单独成军了。
皇太极回信了:侄女婿认为父汗是英雄,应顺势而为,朱明无道,我们共分天下,你关内、本汗关外。约时约地,面谈。
朱鼎顺像皇太极一样,随便翻翻,问亲卫,“他带什么话没有?”
“大哥,他根本不在沈阳,那里并没有范东主说的那样热闹,应该是少了很多人。”
朱鼎顺挥挥手,让亲卫去休息,把信递给一旁的袁枢,笑眯眯看向范永斗。
大东主一个激灵,差点跪下,“大将军吩咐,小人随时可到沈阳。”
朱鼎顺真想给范永斗起个外号,对钩。
这家伙真是没有错过一次,利益链的终端执行人,比掮客还敏锐,真他NN的神奇。
袁枢把信递了过来,他已经代为回复: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降不见,炮击盖州,惩罚你狂妄。
朱鼎顺哈哈一笑,把信递给范永斗。
袁枢是自己专门叫到辽东的赞画官,鉴于孙传庭的教训,他不能留在京城。
皇太极大概认为大将军的字很好,回信也一笔一划规整。
殊不知某人从不写毛笔,是亲笔就见鬼了。
与皇太极你来我去的盖楼,只有一个目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将军准备金蝉脱壳了。
范永斗一躬身,“还请大将军示下!”
“没什么特别话,与皇太极商议一下,带二百万两银子收购山货,只要花完银子,我们就运回来。”
“小人留在沈阳?”
“范东主随便,送信有朱某的亲卫。”
“小人懂了!”
朱鼎顺两眼一瞪,“懂了?懂什么?”
“回大将军,扔掉银子,换来物资。”
朱鼎顺摆摆手,范永斗立刻躬身离开,扭头朝袁枢扬扬下巴,“师兄怎么看?”
袁枢想了一会,“大将军,下官觉得他说的有理呀。”
“哈哈!”朱鼎顺一拍肩膀,“师兄还是得在辽东锻炼锻炼,离开江南那一堆龌龊,师兄说话都利落了。我只不过是让皇太极以为狂妄罢了,就刚才那种口气,师兄控制在五十字内,与他慢慢玩吧。”
“不对吧,大将军派范永斗去辽东,是为了把奴酋的目光拉到辽西吧?”
啪~
朱鼎顺一拍手,“师兄悟了。江南既培养人,又腐蚀人,让师兄到关外是对的。”
说完朝外面吼一声,“来人,传令觉华岛水师总兵吴国勋,立刻派五艘船炮击盖州,不得少于百次,目标自己选。把袁崇焕给我提进来。”
袁枢听到将令,立刻正正身子,他倒不是为自己刚才多嘴后悔,是为了见袁崇焕。
炮击盖州,两人早商量好了,向皇太极证明是大将军的‘亲笔信’的一种方式。因为辽西除了朱鼎顺,没人能指挥水师出击接战。
袁崇焕来了,刚适应光线,双眼在流泪,头发乱糟糟的,哪像个封疆大吏。
“袁大人脑子清醒了没有?按说你是我举荐,老子没想到你这么狂妄,能在地窖待八天,袁大人超越解难营所有将士。”
袁崇焕停顿片刻,拱拱手道,“大将军,下官请辞。”
朱鼎顺大怒,差点抓起砚台砸过去,歪头嘿嘿一笑,“可以!来人,袁崇焕藐视上官,私通建奴,押囚车解京。”
袁枢大急,站起来还没开口,袁崇焕已经被亲卫拖了出去。
“大将军,这…”
“放心吧,他不会落罪,陛下也不会追究。”
“那您做这事有什么意义?白白让人记恨。”
朱鼎顺哈哈大笑,“本来没傻子背锅,这下来了,信不信圆嘟嘟过两年会做督师,我与他还有大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