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鼎顺想了一会,突然问魏忠贤,“你三五天去侯府一次,做什么?”
“陛下授意,抬高小侯爷,安抚侯夫人,顺带安抚英国公。”
“放屁,魏公公,你若总是说半句留半句,信不信陛下驾崩,老子让你陪葬?”
魏忠贤停顿了一下,再次匍匐大跪,“侯爷,奴婢十分清楚,陛下若去,只有侯爷能保护奴婢和魏家周全,怎么会三心二意。”
“看望侯府,看望侯夫人,能安抚英国公?你哄鬼呢?”
“的确是这样,公爷明确告知奴婢,有事与侯夫人联络。”
“嗯?联络了什么事?”
“没有,一切安好,公爷并不想出现在帝位交替的混乱中。”
这是英国公的作风,朱鼎顺又沉默了,魏忠贤趴着,看不到表情,此刻大汗淋漓,似乎很害怕。
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到皇帝怎么对付他,算了,见招拆招吧,老子不信到时候对付不了一个‘先帝’。
“魏公公去休息吧,快丑时了。”
“侯爷,奴婢没机会与您说话了,请侯爷相信。魏家除了依靠侯府,必死无疑,奴婢没得选,绝不会对侯爷不敬。”
“听起来魏公公在怨恨皇帝?”
“不敢,天下人都知道奴婢是陛下的刀,朝臣不敢清算皇权,奴婢却死定了,陛下考虑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考虑奴婢。”
“魏公公总算说了一句真心话。”
咚咚咚,魏忠贤又磕了三个头,“侯爷,每家都是为了传承,陛下也是为了传承,侯府将来定会传世万代,奴婢愿为马前卒。”
朱鼎顺没听出什么问题,叹气一声,“从你告诉夫人陛下对郭恺之的安排,本官已经信你了。其实一切都没什么意义,就算陛下活着,也阻挡不了大明朝内部热血翻滚,本官对权力没什么想法,只想好好利用这些热血,天下万民不能白死。”
“侯爷是当世圣人,奴婢万分荣幸。”
朱鼎顺挥挥手,示意他离开,魏忠贤讪笑一声,“侯爷,有两个精挑细选的宫人为您暖床。”
“滚!”
“呃~侯爷,您在光禄寺不该拒绝,这里也应该收下她们,陛下会很高兴。”
魏忠贤看他愣住了,低头到门口拍拍手,从厢房过来两个女子,道一声晚安,魏忠贤离开正屋。
朱鼎顺看一眼进来的两人,猛然眼神一亮,原来张之音的那两个丫鬟也出自皇城,他们的薄纱款式颜色一模一样。
一群混蛋。
大同侯的审美好像被好多人掌握了,照样是两个身材火爆的女子,二十岁出头,与他们欣赏的那种青苹果完全不同。
“你们叫什么名字?”
“请侯爷赐名。”
“来自哪里?”
“奴婢十岁\/十一岁从陕西\/湖广送入皇城。”
“舞女?”
“是,大朝会舞师。”
没什么聊的,那事不会做了。
三人来到床上,一里一外,朱鼎顺叫停他们的急切,睡觉。
大户人家的妾室、皇城的宫人,都是可怕的生物。
身体累了,脑子不是太累。
迷迷糊糊一夜,一直猜皇帝给自己挖了个什么坑。
一点方向都没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谁能制住自己呢?
勋贵不行,藩王不行,朝臣更是呵呵,只有他自己?
天气还是阴雨绵绵,朱鼎顺半上午才起床,喝粥填肚子后离开皇城,周王与他一同从东安门出城。
后面跟着那两个女子,让亲卫把两人送回家,就近来到十王府。
德川秀忠和李德仁还算自由,其余人却出不了院子,李德仁在国子监,秀忠看到他来很是热情。
两人打了几句哈哈,秀忠看他有点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皇帝看来想等国战结束,一起册封朝鲜和倭国,两日前想去看望大将军,结果他们都说不敢通报,哈哈,大将军隆威。”
“令郎和令弟在整理西国,赖宣在南洋也很顺利,秀忠先生有令人佩服的智慧和眼光。”
“识时务者为俊杰,都是为了儿孙,想传承下去,眼光就不能差错,大将军过誉。”
“说的好,以后都是一家人,本官公务繁忙,以后在宴请德川先生,方便的话顺天府都可以四处转转。”
朱鼎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崇文门来到梅溪的院子。
门口深吸一口气,感觉这里稍微正常点。
侯府三个孕妇,看来都在七月,自己一个也赶不上。
梅溪挺着大肚子,在哄儿子唱歌。
长子已经会叫娘了,看到他进门,梅溪立刻炫耀似得抱起来,“武儿,叫爹,这是爹爹!”
“爹…爹爹…”
朱鼎顺被巨大喜悦击晕,一瞬间,好像一切都有意义。
手足无措的抱起儿子哈哈大笑,立刻到炕头陪儿子玩起来,他正在磨牙,一身口水也不在乎,美滋滋。
梅溪在身旁笑着看父子俩玩耍,儿子不一会就睡着了。
朱鼎顺附身听听肚子动静,梅溪笑着道,“老爷放心,妾身感觉快了。”
“辛苦你了!”
“老爷说的哪里话,都没有好好侍奉老爷,尽当夫人了。天下没有比妾身更好的外室。”
朱鼎顺没有说话,轻轻捧脸,两人动情一吻,梅溪双眼含雾,“老爷要走了吗?武儿都没好好叫几声爹。”
送给她一个微笑,摆摆手扭头出门。
外城东门骑马直奔距离京城五十里的外庄,都是解难营家眷,北寨混熟了,对他不像其他人那么恭敬,倒是欢呼声不少。
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比自己皮肤白多了,朱鼎顺抱起来看了一眼,又放到襁褓中。
朱鼐钲局促的站在旁边,生怕儿子把孩子摔了,地下两个女人更是跪着瑟瑟发抖。
“干嘛这么害怕?”
“没…没有,我儿又大胜了?”朱鼐钲言不由衷尬笑一声,鼓起勇气对朱鼎顺道,“我准备把孩子过继到六弟名下。”
“嗯?为什么?”
“咱家子嗣旺盛,胖熊也有儿子,小六子早没了,你六叔家里断了。”
六叔的儿子叫小六,朱鼎顺想起为他当枪子的堂兄弟,神情黯然。
朱鼐钲看儿子走神,顿时不安起来,“我儿…我儿不同意?”
“哦,没有,那您努力吧,小五和小七也没有儿子,三位姑姑也没有儿子。”
朱鼎顺说完大步出门,等朱鼐钲追到院门口,亲卫已护着大将军隆隆离去。
朱鼐钲在门口站了一会,内心哀叹,夫人啊,早说儿子不能没有娘,你看侯府就是谁生谁养,他这是要记恨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