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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并没有倾覆,每次倾覆岂不是让人以为见鬼了。

魏忠贤掉水了,顾秉谦掉水了。

英国公被西宁侯拽住,皇帝被宋裕本抱住。

宝船急速晃动大约四五十度,又很快复位。

底座里的机关只响了一次,若不是紧贴耳朵,完全听不到。

朱鼎顺忘记从哪里看过这个机关,好像是一个鬼怪故事中。

一个很简单的滑动限位装置,宝船本就头重脚轻,重心猛得偏移,自然会翻船。但装置又很快复位,是否落水完全看机率。

这么厚的底座,别说在船上,岸上也听不出是不是空心。

魏忠贤和顾秉谦湿漉漉回到船顶,舱内的空气令人窒息。

天启一脸杀气,原来真的有人敢弑君。

禁卫严重失职,西宁侯父子匍匐在皇帝面前请罪。

“皇叔,既已确定有鬼,为什么还找个借口赐宴?”

“为了给他们时间,单纯落水就算了,说明他们并不是真的弑君。陛下,皮肤过敏红肿,花粉不可能早就放在木雕上,必然是两天内上宝船之人,很好查,想必岳父大人已经知道了。”

“过敏?”

“咳~陛下,这不是重点,我们随后再说。大明朝,出了一个狂妄背德祸害。”

“是谁?”

西宁侯咚咚磕头,“回陛下,二十七人在昨天接触宝船,全部是皇城之人,很好查。”

宝船回到岸边还有点距离,皇帝又转向朱鼎顺,“解难营回来了?”

“是,距离京城半日路程,三千人可供陛下驱使。”

“皇叔知道怎么治疗朕这从小就有的毛病?”

“陛下,这不是病,不需要治。但花粉没有洗净会被皮肤吸收,落水后陛下可能会水肿,这时候再吃海鲜或其他高钠食品,会摧毁肾脏,不治而亡。”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步棋?”

“可能不需要,陛下自己就会吃药呀。健脾利湿会相冲,微臣医书看过一个大概,也不太清楚。”

宝船靠岸了,岸上的禁卫乱做一团。

天启面色恢复常态,扔给西宁侯一块皇帝印章,“一个时辰内,朕要知道结果。”

宋光夏嘭嘭嘭磕三个头离开,天启反而不着急,缓缓坐到自己的位置,低头想了一会,又抬头看向朱鼎顺要答案。

此时船舱针落可闻,魏忠贤大概被他们用皇帝钓鱼的计划惊呆了,顾秉谦则亲眼目睹谋逆大案,还没有回过神来。

张维贤落寞的陪坐在皇帝下首,脸色惨白惨白。

皇帝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轻哼一声,“看来不仅皇叔猜到是谁,老国公也猜到了。”

“陛下,谋逆大案格杀勿论,还是证据齐全的好,对天下人也有个交代。”

皇帝停顿了一会,“传旨,信王闰月初五就藩,由解难营和礼部护送。周藩作为…”

“陛下,不需要这样!”朱鼎顺打断杀气腾腾的皇帝,“信王在这场戏里不管什么位置,还得再查查,且他也是受害者,殿下至少应该大婚后再就藩,免得舆情胡乱猜忌。”

皇帝被噎了一下,突然起身大步下船。

朱鼎顺扶起张维贤跟上。

呃~

跟不上,皇帝会后宫去了。

魏忠贤倒是湿漉漉的跟上了,张维贤、朱鼎顺、宋裕本、顾秉谦,四人在禁宫西北角左右看看,回武英殿是唯一选择。

“顾大人看起来凉快不少,哈哈,您这官是辞不了啦。”

顾秉谦缩缩脖子,靠到身边低声问道,“是谁?”

“顾大人以为呢?”

“东林没实力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顾大人倒是看的清楚。本侯封赏第一天,京城即将用权贵的血飘红庆祝。可以可以。”

顾秉谦看着神经病似得的大同侯,“侯爷很兴奋?”

“啊?!哦,没有,只是感慨罢了。历史总是不已人的意志为转移,阴谋阳谋也躲不过命运,这大明朝,好热闹啊。”

张维贤恼怒回头,“谋逆大案,你能不能闭嘴。”

朱鼎顺白眼一翻,闭嘴就闭嘴。

皇帝,没病,也有病。

刚才浮肿太快太严重,完全超出正常过敏,说明他的肾脏很虚。

吃喝习惯太重要了,客巴巴从小就给皇帝养的很虚,难怪子嗣艰难,不是死胎就是早夭。

魏忠贤和客巴巴也许从来没想过害天启的孩子,可他们平时的行为把种子搞坏了。

海鲜大乱炖,长时间吃就是在毁种子,皇帝还是从小就吃。

那些孤狼们好可怜,根本不知道他们没必要搞这么复杂的算计。

回到武英殿,朱鼎顺把鼎三和顺一叫出来,让他们和宋裕本一起出城,接应解难营黄昏入城。

今晚是个流血之夜,皇帝肯定会用解难营。他不想大同侯太过伟岸光正,必须沾权贵的血,紧靠皇家。

刚坐下,禁卫传皇帝口谕,坤宁宫召见,继续赐宴。

正是午时,可怜的顾秉谦刚拧干水,来不及换衣,又跟两人来到坤宁宫。

坤宁宫阴气太重,一个宫女都没有,全是净军。

角落里两个起居郎让进门的三人愣了一下。

西宁侯有朱鼎顺提醒,作为禁宫地头蛇,他的查得很快,已经从玄武门回来了。

“启奏陛下,花粉只有花坊有,院子里全部是盛开的花。花坊三位宫人上过宝船,放下二十枝盆栽,其中两人万历年间侍奉后妃,领头之人为花匠,年逾五十的老人。

此人十五入宫,从未出过皇城,名册是京营百户之女,父兄早已过世,现在是侄孙在府前卫当差。微臣在他的卧室发现大量花粉包,花坊夏季香味浓郁,很难发现。”

“其余人呢?”

“回陛下,未现异常,均为正常做工。”

“肯定?那底座机关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微臣记得很清楚,家父说过,那个底座多年没动过,上面的纹路都没变动。微臣前日已查到建议底座之人。他世代是木匠所大使,每日从西安门入皇城,与花坊花匠是姑侄。逆案没有牵扯太多人,所…所以微臣很好查。”

皇帝阴恻恻的干笑了两声,“朕听听,他们是几代人的血脉。”

“回陛下,他是朱凤庶子玄孙。”

听戏的人齐齐打了个冷颤,果然是一个狂妄悖德的祸害。

牵连太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