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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这位皇帝呢,他从不想揽事权,反而想放权。

与朱鼎顺有一点价值观趋同。

一句话概括,我的就是我的,你的我也不想碰。

一个词总结,务实!

务实的皇帝放出魏忠贤,尽诛东林、皇权在握。

为此他忍着,没有清算打死母亲的西李康妃,因为魏忠贤与她有交情。

为此他忍着,忘记了计杀姆妈的朱三寨,因为他是一个难得的宗室兵才。

朱鼎顺摸住他的性格,辽东大捷,又给了他思考的空间和时间。

没有那一声巨响,皇帝现在有儿子,健康的皇子在后宫众妃呵护下成长。

一个皇帝,一个父亲,他会思考什么?

为了朱明帝位,亲生母亲和奶妈的死都可以不管,会诚心对待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异母弟吗?

相差六岁,十六岁即位的天启与当时十岁的弟弟能有多大情谊?

皇家的情谊,谁当真谁倒霉。

可惜那个世界,天启没来得及展现他对成年弟弟的安排,换这个世界就不一定了。

中午锦衣卫汇报朱鼎顺带四位王爷逛青楼,皇帝当时惊疑不定。

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返回后宫决定看看形势。

百官完全不知道皇帝对这事的反应,只有魏忠贤看到皇帝两颊肌肉滚动,好像竭力忍着没有笑出来。

到坤宁宫看看皇后和任妃共同抚养的儿子,皇帝回昭德宫午休去了。

但小内侍一遍又一遍的通报了四王一将‘行程’。

晚饭后又出现在乾清殿寝宫,因为禁卫提督西宁侯有事密奏。

“陛下,解难营中层将官家眷秋季会全部入京,平辽大将军上月已令人在京郊建房,新侯府外庄也在兴建。”

天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余光瞥一眼西宁侯,似乎有点不信,嫌弃他手伸的太长。

“朕为何不知?大将军为何不独奏?”

西宁侯匍匐行大礼,“回陛下,他忘了,满脑子东江战事,面圣时根本没想到这事的重要性。”

“忘了?哦,有可能,大将军的确忠心国事。”

皇帝语气慵懒,西宁侯再次匍匐。

“回陛下,千真万确,没有士绅与解难营兄弟联姻,夫人们没一个人识字。解难营几千家眷全是泥腿子,他…他十分苦恼,去年就准备找由头搜刮京城勾栏识文断字的女子,以赏众兄弟家里,教导解难营子弟读书。而且…而且他的长子出自清倌人,祖…祖母也是清倌人,算…应该没有偏见。”

偏殿一时间针落可闻,宋光夏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反应,不由得抬头,发现皇帝像中了定身法似的,端着茶杯一动不动。

天启怔怔的发呆很久,茶杯放到嘴边喝一口。

噗~

咳咳~

咳咳咳~

剧烈咳嗽的皇帝摆摆手,示意西宁侯可以滚了,临走还吩咐,他不想让人知晓禁卫提督夜间密奏。

宋光夏完美替朱鼎顺抹掉唯一的隐患,当然不会声张。

这里是寝宫,没人随意能进来,内侍也不行,安静的很。

皇帝平复呼吸,脸上浮起微笑。

似震惊、似了然、似赞叹、似轻松…

原来是为了以后的教育问题呀。

兴奋着来回踱步,双手在胸前开始掰指头,数数这简简单单带藩王逛青楼,有多少好处。

皇叔是朕提拔,他当然会像魏忠贤一样,不惜自污处处维护朕。

瑞王、惠王、桂王,应该会马上请求就藩,放弃索要欠俸。

这么多年,户部至少会节约三百万两开支。

信王婚事已定,应该会请求赶快成婚就藩。

‘贤王’马上会去做藩王。

解难营家眷入京,强军将官会效忠皇帝。

海量风尘女子入解难营,会稀释勋贵对大同侯的拉拢。

识文断字的女子相夫教子,解难营子弟会很快接过父兄大旗,跳出泥腿子身份,从民变臣,形成独立的勋贵集团。

禁卫不再是一家独大,解难营大胜,镇守辽东稳定后即可到京营,顺带剔除一部分弱兵,节省大量饷银。

皇叔入勋贵,既与顶尖勋贵一家,又与皇家同族,不会引发权争,还能掌控京营。

明日定会有海量弹劾奏折,皇叔已顺势完成引蛇出洞。

……

数着数着指头不够用了,皇帝仰头赞叹一声,朱家果然出了个天才。

忠心耿耿,谋略无双,思维天马行空,做事羚羊挂角。

不经意间解决朕所有难题,还不会引起一丝朝堂争斗。

大明定可再安稳百年。

皇帝兴奋了足够长的时间,回到床榻睡觉,终于可以睡个踏实的安稳觉了。

刚躺下一会,又从床上弹起来。

该死的,英国公答谢赐婚时,朕多说了一句废话。

转瞬又自嘲摆摆手,算了,皇叔会理解,这话有很长的时间差。

另一边,朱鼎顺还在崇文坊。

一天的独角戏,唱的很尬,内心很爽。

四位王爷还想回十王府,做梦呢,今晚必须留宿。

没人陪也得留。

张之音不能随便见,礼节太啰嗦。

宋裕竹却不受限制,被亲卫暗中从酒楼接了过来。

两人在雅间对饮低语。

“夫君,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哈哈哈,半句诗下午把大家笑死了。”

朱鼎顺不置可否,你的笑点也太低了。

“这家的背后东主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算是京城军户的地头蛇。”

“老子管他是谁,英国公开的勾栏也得被打劫。”

宋裕竹扑哧一笑,起身掰开他的手坐到腿上,“看你想啥呢,估计明日会非常快,没人敢躲藏逃避、更没人敢李代桃僵,他们甚至都不用商量,自觉认为不配合会得罪陛下。”

朱鼎顺一撇嘴,“不是什么好事,带着四尊泥菩萨无聊透顶,还以为有多热闹呢,结果寡淡无奇,凑热闹的人也没有。”

宋裕竹大眼忽闪几下,“夫君原来还另有目标?”

“当然,我在找一位侯爷,一位天天逛青楼的侯爷。”

“谁?”

“东林大爷!”

宋裕竹马上知道是谁了,咯咯咯一笑,“人家就知道你脑子活,你走反了,在崇文坊西边的正东坊。”

朱鼎顺郁闷了,“狐狸都没找到,裕竹怎么会知道?”

“正东坊没有我家不知道的事。”

某人瞬间懵逼!

“不逗夫君了,爹爹刚刚入宫,他老人家说解难营家眷入京的事非常重要,皇帝迟一天知晓都有变数。”

嘿嘿,这就是与宋家利益高度一致的好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