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亲卫明显偏心,他们不是大内专门行刑的禁卫,不懂打棍子的窍门,但朱东三明显不一样,啪啪啪以奇快的节奏打完了。
虽然屁股血淋淋的站不住,那一边同样血淋淋的人才挨了五棍子。
“大将军问,何为将,请宋统领回答。”
宋裕本大汗淋漓,被四个人按在桌子上,瓮声回答,“吃饱饭,跟我冲。”
“明知故犯,打!”
啪~
啊~
宋裕本一声惨嚎,差点咬断舌头,啪啪啪啪~
五棍子又完了,桌面叮叮叮滴血,虎子又开口,“大将军问,何为将?”
啊?!
剧痛中的宋裕本机械答道,“吃饱饭,跟我冲!”
“死脑筋,打!”
啪啪啪啪啪~
屁股无一处完好,宋裕本昏了过去,亲卫把准备的止血粉末拍在上面,静静站在一边。
虎子负手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等着宋裕本醒来。
院中鸦雀无声,只有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和禁卫哆哆嗦嗦的抽泣呼吸声。
“大将军饶命,再打下去统领会丢命,下官愿替统领受罚。”
张世泽突然冲出来,跪在宋裕本身边求情,那边屋内的张之极又要迈步,被徐希皋一下拽回来,“之极,你蠢不蠢,我们不是平辽将军麾下,再求情他们只会加罚。”
“那…那…该死!”
“的确该死,悟不悟,就是现在,你有一个好儿子。”
啊?
朱鼎顺原来在强行划分禁卫?
阴谋家就是反应快,但有些事,只是表象一样。
张世泽连连哀求,虎子不为所动,却见张之音披着一件披风出来,她并未说话,同样只是站在台阶上看着,眼角的泪花别人也看不到。
等了一刻钟宋裕本也没反应,这家伙是从小受罚多了,身体养出来的生理自保习惯,张之音直接从一个亲卫头上摘下头盔,回值房舀了一盔水,到面前淋头浇了下去。
咳咳咳~
宋裕本醒了过来,又开始哼哼哼~
“宋统领,还有十二军棍,大将军问,何为将?”
宋裕本一时没反应过来,稍等了一会,突然仰脖大叫,“杀敌,不择手段杀敌,不择手段自保。”
“很好,赏张世泽五军棍。”
啊?
所有人愣了一下,亲卫却片刻没有迟疑,两人膝盖压住张世泽,两人啪啪啪啪啪快速又狠辣的甩了五军棍。
小小公爷也晕了,没扒裤子,血渗了出来,亲卫架起来抬到一边。
“为…为什么打世泽,本官不需要别人替领。”
“不知悔改,质疑大将军令,扒开后背,加罚十鞭子。”
这下好了,后背也变得血淋淋一道一道,宋裕本在桌子上痛苦的蠕动,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宋统领,还有七军棍,大将军问,何为将?”
“意志,忠诚,荣誉。”
吼声很高,虎子下意识抠抠耳朵,“反应太慢,先打两下!”
啪啪~
刚止血的屁股又开始滋滋流,宋裕本反而感觉不到多少通,药效麻了。
“宋统领令人佩服,还可以吗?”
“打呀,老子吃得住,呵呵呵,老子与二十七有缘啊。二十七岁领二十七军棍。”
“很好,大将军问,何为将?”
“等老子封爵的时候告诉你。”
“咦?宋统领还会怄气呢?死不悔改!加罚五军棍,还有十军棍,换两个人使劲打。”
军棍上面全是血,换人只不过是为了换棍子,一个禁卫突然拦在亲卫面前下跪,“末将带刀侍卫顾肇迹,愿替统领大人受罚。”
紧随其后一个人,“末将带刀侍卫蒋秉忠,愿替统领大人受罚。”
一个妹夫,一个小舅子,禁卫终于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在虎子低头思考的时候,呜啦啦跪在院中,“末将愿替统领大人受罚。”
五百人高喊领罚,虎子瞥了一眼四周,那家伙好聪明,竟然也跟着过来了,老子只要三棍子就能打死你好不好,侯爷也得去死。
张之音双眼含泪,扭头就走。值房内的徐希皋拍拍张之极,“这就是目的,裕本不需要回京了。”
张之极早知道舅舅要做什么,想不到让解难营接受的过程这么可怕。
虎子对喊叫的五百人大吼一声,“别tm叫,考验老子算术是吗,对不起,老子从来不做算术题,来人,每人十军棍,打!”
啊啊啊的惨叫声响起,众人突然发现,这次不要紧,原来这些家伙也不是不会打军棍。
“大将军令,禁卫无法适应战场,不堪大用,遣回宁远城练军。同时朱东三作为禁卫副将,带两千骑军、两千步卒。领解难营军饷,五千人独立成营之后上战场戴罪立功。”
“末将领命,请问虎将军,末将是骑军还是步军?”
“老子不知道,滚蛋!”
虎子扭头离开,禁卫腿脚利落的哗啦涌到宋裕本身边,七手八脚抬起来架走,腿脚不便的互相搀扶着离开。
宋裕本被抬回屋里,火辣辣疼痛的鞭伤也慢慢麻了下来。
“去休息吧,这药不错,听说一斤三十两银子呢。”
一屋子的人戚戚然,宋裕本又挥挥手,“大伙互相看着点,别发烧流脓,那样就得烫屁股了。大将军打得越狠我越没事,丢黄龙旗是大罪,大伙长点教训。”
“啧啧啧~长点教训不行,一次就把大伙害死了,大将军的问题你是回答的又慢又扯淡,老子当初可是在小黑屋关了五天呢,差点疯了,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鼎三撇开腿迈着难看的步子进来,对着床上的宋裕本又说道,“老子就说被你害惨了,真tm晦气。”
宋裕本没有接他这茬,转而问道,“为什么五千人的营,有三千骑军两千步卒?我们自己去招辽民练兵?”
“不是,你发财了呗,不出意外,东寨的宝贝是我们的了,但老子知道,跟着你还要倒大霉,晦气。”
宋裕本看他骂骂咧咧,摆摆手让众人出去,这次他们痛快了,呼啦一下消失。
“为什么倒大霉?”
“禁卫香呀,谁不想啃两口。”
“宋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谁说的?”
“难道不是?”
两人快问快答,鼎三摇摇头,“老子告诉你,我是奉国中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宋统领现在才有资格当饵了。”
“难道宋某听错了?我们明明是去练军。”
“没听错,也没那么复杂,我们五千人…呸,四千人是解难营最强的。”
“最强的当饵食?”
“没错,最强的当饵食!”
宋裕本无语了,鼎三在他屁股拍拍,“这里面有麻药,不会疼,过两天才奇痒难耐,宋统领大概会休息一个月,顺带等等宣大的家伙。”
“然后呢?”
“当然是去找死,你这脑子不行,大哥说你和赵率教最有资格成为大将,那位被文官欺负怕了,你则是在京城把脑子住坏了,得赶紧换换脑子,你可能不知道,解难营的副将很多情况下可以免职主将。”
宋裕本,“……”
“听说你都三个儿子、两个闺女了,我才一个儿子,喜夫人给教导着呢,咱们只有大哥没儿子,所以得死在他前面。”
宋裕本,“……”
“对了,我们被遣走了,遣的意思就是明早卯时离开松山堡,辰时还有人未离开会被亲卫斩杀。
我得和你说清楚,以后大哥的每句话你都得听懂,还记得大哥令我们出征时说的话嘛,说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知晓虚实的敌人。
那时就告诉你,我们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行军,哪有突然偷袭的事。你以为是大哥与你商量好的,我以为你根据军情判断,大哥应该对你这次表现很失望。
你还没有从权术博弈中抽出来,路上慢慢反思吧,大哥没说时间,我们可以被人抬着慢慢回宁远。”
鼎三说的很长,也说的很真诚,宋裕本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兄弟情义,想了好久点点头,“谢谢,我明白了。”
“明白了有蛋用,做不到被关小黑屋的时候别后悔,还有两个时辰就得离开,你安排一下,解难营反正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