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英国公府,太医为张之音诊断后到客厅,此刻的英国公带着儿子孙子全在场。
“公爷,内府受大力震荡,小姐肺部震伤,可能需要休息几天。”
“医正大人,会不会留下病根?”小公爷张之极代替父亲询问。
“不会,一来小姐年轻,二来终究是外伤,养伤期间不打斗即可。老朽看到小姐的威武,也看到奉国将军的狠辣。公爷,贵府小姐走的是巧劲路子,与战阵打法完全不同,一力降十会,奉国将军已经留手了。”
“感谢医正大人,您慢走!”
张维贤自始至终没有动,由儿子送客,这是太医院最有名的郎中,皇帝不知是怕朱鼎顺受伤还是自己女儿受伤,一早就让医正看了场戏。
“爷爷,这老不休为宗室开脱,朱鼎顺一个盗匪,姑姑明明没下死手,他却招招要命。”
张维贤看着自己十五岁的孙子,黑脸微微露出笑意,门口一个虚弱声音,“他就是这打法,招招要命才是杀人技,收放自如他反而做不到。”
“姑姑,您怎么出来了?小心!”
年轻人起身到门口把她扶到椅子上,张之音面色虚弱,“世泽去休息吧,到大内轮值一定不能把武艺荒废,你也看到了,武学那些军士面对真正的战阵什么也不是。”
侄子好像非常听姑姑的话,虽然不愿,还是朝主位的英国公躬身,“爷爷,孙儿告退。”
小公爷张之极与自己儿子擦肩而过,看到妹妹在一旁,只是叹气摇头,没有多言。
“音儿说他夏季会奔袭辽东,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当然,女儿现在更加肯定,火器就是明证,他的打法很讲究效率,沾之即倒,绝不会恋战,辽西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草原和辽东。”
“夏季草原处处是绝地,辽河套沼泽遍地,一不小心就会连人带马消失,以老夫看,明年只不过是练兵。哈哈,五十万两雇佣一万人,鞑靼人没读过三国呀,若知道刘备借荆州旧智,就不会做这蠢生意。”
“爹爹,绝对不是,他是盗匪,讲究的是收入付出,哪会无聊到练兵,杀人才能练出真正的军士。”
小公爷张之极摇摇头,“妹妹自相矛盾了吧,既然讲究收入付出,奔袭辽东更是下下策,辽东有什么收入?在边墙杀几百个真虏有什么用,若贸然入辽东,等于送人头。”
张维贤接过话头,“是啊,怎么看两万人奔袭都不是好主意,他不可能蠢到袭扰林丹汗和内喀尔喀,唯一的作用是从土默特哈喇慎收拢了万人骑军,花这么大的代价为了留个没谱的后手,也不像是聪明人的做法。”
张之极眼神一亮,“爹,蒙古高原外喀尔喀,西域瓦剌呢?”
“千里之外,井水不犯河水,吃饱了撑的。”
张之音也摇头,“奔袭高原两千里或奔袭西域三千里,后勤就得三万人,更加不可能。”
张维贤摸摸花白的胡子,“呵呵,宗室出了一个兵事奇才,皇帝很高兴,从内心说,朱鼎顺让陛下很满意,满意到杀了客巴巴皇帝也不在乎。”
“爹爹,他真的计杀客巴巴?”
“明天他大概会入城,宋家酒楼成了落脚点,音儿若行动无碍,不妨与朱纯志去见见,你可以当面问问他。”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他很聪明,不入城就是对陛下的不信任,肯定会入城。”
“爹爹,女儿是说他不会回答杀没杀人。”
“老夫猜他会告诉你。”
张之音脸色一红,瞬间又转为黯然,他忘了,他忘了…
“音儿,你与四年前完全是两个人,高了一头,瘦了一半。”
张维贤悠悠解释一句,起身到后院休息,留下兄妹俩眼对眼,张之极一摊手,“看来他在京城留不久,陛下不希望他一直在京城。”
张之音惨白的脸色突然笑颜如花,“错,他越不走,陛下越高兴。大家都是小人,小人可不是胆小鬼。”
另一边朱鼎顺起床后,已经想明白天启性格为什么出现变化,应该说他从来没变过。
容易相信人的帝王有一个最大的坏处,就是不易相信人,偏听偏信,他会逮住一个人相信,原先他可能只相信三个人,魏忠贤、客巴巴、英国公。
但这三个人无法形成制衡之道,他懒,他也无所谓,这时候田尔耕和郭恺之脱离魏忠贤,独自汇报了一个宗室的忠心。
没错,忠心,一心为大明,这就是天启内心的宗室盗匪,否则他也不会花大力气调查客巴巴在后宫的所作所为。
现在这个盗匪要走到前台,天启突然发现,勋贵也入场了,宗室、朝臣、勋贵,竟然有机会形成交叉,这个意外发现之中,皇帝天然倾向朱姓。
而且宗室盗匪不花大明一文钱,不需要提供一颗米,完美的助力,即不耗神也不耗力,他得抬一抬,保大明无忧。
朱鼎顺从外城西门摇摇晃晃进城,一进城门就遇到一个熟人。
“小人拜见奉国将军,侯爷吩咐,酒楼谢客专门招待奉国将军,小人真是荣幸。”
、把牵马的缰绳递给虎子,这次货栈会养二十匹马,拍拍小二的肩膀,“起来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回将军,小人贱名李二,嘿嘿,我家兄弟李大李二李三,将军见笑了。”
“有什么可见笑的,鄙人小时候还有个小名叫石头呢。”
“呵呵,将军塞外的功绩如雷贯耳,小人有幸。”
朱鼎顺向前,他在侧面一直躬着身子做请的动作,这走到酒楼就腰塌了,不动声色加快脚步,闻言很是好奇,“塞外功绩?听谁所说?”
“大少爷和二少爷呀,他们常到酒楼,多次说起朱三寨…呸,将军见谅,说将军凭几千人背靠长城,西压土默特、中镇哈喇慎、东拒察哈尔,多次谈到您精兵战法,说您是大明天降兵家。”
朱鼎顺一个字都不信,勋贵的权二代有这种见识?就算有,他们会夸一个宗室?除非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