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鼎顺听了一会,又不是笑傲江湖曲,是清心普善咒的某一个版本。
南北朝时候的普庵禅师作的曲子,古刹闻禅、庄严肃穆的法曲。消灾解厄,凶神恶煞走避, 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万事如意。
四百年后的大明嘉靖年由李水南改编,大行于天下,版本非常多,大概分为南北两派,六种谱曲。
朱鼎顺听不出来这是什么谱法,好像有一段是笑傲江湖曲,自己经常在山寨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大哥,这不是您吹的笛子吗?好像有点不一样,娘们唧唧的!”
朱鼎顺回头看一眼亲卫,有敲一榔头的冲动,摇摇头不想解释。
小二带着两个厨娘上菜,朱鼎顺再次问道,“伙计,对面有几位琴师?”
“琴师?弹琴出色的姑娘有很多吧,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我擦,这个娱乐场所很吊呀,“每天三四个轮流弹琴?”
“不知道,小人可没进去过。”
“他们是不是有一位非常出名的琴师?”
小二摆完饭菜,看朱鼎顺问的认真,想了想摇头,“花魁是歌姬,以剑舞闻名,一月大概出场两三次,没听说琴曲很有名。”
不可能,刚才的琴曲至少比之前高三层,自己就算永远达不到,乐感还算在线,里面一定有一位大师。
朱鼎顺从亲卫手里拿过一块碎银子递给小二,“伙计,去找对面的下人问问,刚才的普庵咒是何人弹奏,丁某想…哦,如果是楼内人,无论多少钱,明天约一场。”
小二知道这是‘经费’,没有拒绝,连忙躬身答应,“那小人去试试,大概一刻钟,小人得去后门问问。”
朱鼎顺摆摆手示意他快去快回,自顾自吃起来。
没想到小二回来的很快,刚吃几口就回来了,把碎银子放到桌上,“公子,运气不错,是二少爷国子监的同窗饮酒,具体是谁小人可不敢打听。”
“二少爷?”
小二嘿嘿一笑,“对面的花楼和酒楼都是西宁侯府的产业,公子应该知道呀。”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亲卫腰里的腰牌,朱鼎顺恍然大悟,麻蛋,这小子早就瞧见那个装样子的锦衣卫腰牌。
京城的权贵谁是本地人?
只有勋贵,除了勋贵再没有本地大户。
大明朝的文官任职何处都不准带老婆上任,小妾也不准收属地籍贯,卸任全部回乡,除非皇帝特许改籍。
朱鼎顺一瞬间走神了,后世电视中士绅给当官送女人这种事在大明朝是找死,官员可以带侍妾上任,但必须是非属地籍贯,这是官场铁律,一旦犯戒皇帝都护不住。
老朱这个办法对吏治很有效果,但对官员的家乡影响非常恶劣吧?累世高门大户,越来越大…
“公子?公子?”
“哦…不对,刚才弹琴的肯定是位姑娘,绝对不是男子。”
“这…公子恕罪,小人不能再去打听了。”
朱鼎顺没有难为他,快速吃完,带两个亲卫跟着小二沿二楼廊道到后院,进入一处客房。
酒楼的供暖怎么解决?古人早有办法,后墙就是暖墙,大概这一排房都通着,从外面生火。
“公子,暖墙刚通半个时辰,有点冷,您要不要加个炭盆,这个…另算一钱银子。”
“算了,不错,挺干净,麻烦了。”
“那小人不打扰公子休息,需要什么您摇铃铛就可以,院内有伙计。”
朱鼎顺点点头,让亲卫去付银子,就着暖墙上放着的脸盆洗漱。
他是无所谓的倒头呼呼大睡,可苦了对面花楼的人,一处华丽的房间内坐着三人,虽然都是儒衫,其中一人明显清丽雅致,一双眼非常吸引人,清澈而溢发智慧。
都子时了,三人还没有睡觉,西宁侯二少爷宋裕德昏昏欲睡,脑袋晃来晃去,不停眨眨眼。
另一侧的男人也差不多,单手托腮都快做梦了,只有女人一杯一杯的喝茶,不停站起来踱步走几下。
宋裕德实在顶不住了,“姐姐,休息吧,他打听一次再没消息,要不您明日再试试?”
托腮的男人闻言立刻坐直,“是啊妹妹,朱三寨不可能进楼来。”
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女子点点头,声音干脆爽利,“休息吧,听说他很好色,估计舍不得银子。”
两人没有接她的话,立刻离开房间,吩咐门口站岗的几人不许睡觉,跑到隔壁倒头大睡。
朱鼎顺起得还是很晚,在昨天那个房间看着大街喝了一个时辰茶,崇文门大街的确有意思,是不是文人不知道,下面七成是儒衫,偶有行脚百姓也是匆匆而过。
完全没有宣武门外杂乱的生活气息,百姓一到这里,好像自带高雅属性。
“大哥,对面花魁一晚五百两,最多不能超过二十人,独立的舞厅和客厅,酒水茶菜另算,若住宿叫…叫人,招待一晚差不多千两。”
说话的是一个京城的暗子,胡达盛的外围,但胡达盛不直接指挥他,朱鼎顺没细听,此刻正盯着街道的一个身影。
不出意外,这个娘们唧唧的男人是第四次通过,不停向这里瞟一眼,他盯着自己?
朱鼎顺突然起身,负手下楼让亲卫退房,与小二热情告别,慢慢的向东面的坊间走去。
这里的胡同有一个寺庙,除了庙会平时不开,是达官显贵的私人礼佛场所,平时很安静。
胡同口两个亲卫一闪,挂在一户人家后门楼下。
朱鼎顺带着其中一人继续往里走,两人咔吧咔吧近战手弩上弦,这玩意没有阻挡,十步内必死无疑。
拐角两人马上贴到墙边,朱鼎顺伸脸从石头缝中看了一眼,眉头紧皱,女人?
一个拐子女人?
她远远的缀着,在她后面约十步还有两个人,三人一脸疑惑,好像不明白猎物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