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章 压制
一切都变了，是小事，也不是小事。对赵仁来说，这不过是掉点修为就能恢复存在感的小事。但对几近崩溃情绪的晨织来说，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情绪开始暴走，是什么理由失控的已经不重要了。
从窗边跳下，晨织飞离高档小区，在狂躁情绪的催使之下，飞空术变得难以控制。高档小区内茂密的植被限制了飞行路径，艰难地控制着身形，晨织尽可能的飞离小区之外。
小区外，树林内，曲径通幽处。一种由心脏率先充斥的膨胀情绪充斥到大脑引导至全身，踉跄从空中跌落至地面，晨织落水。
亭子旁，一个百来平米的小池水底，晨织肆意挥拳发泄着自己不满的情绪。不过半分钟，三米深的小塘便被这位炼气期的怒火燃烧殆尽。
池塘是当下最好的情绪发泄载体，除了给周边引发一场水灾以外，不带任何的坏处。情绪的释放让大脑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从而有了余力指挥身体做其他的事情。
轻巧的两步从几近干涸的水底，跨到石板路之上。踉跄的晨织急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没有选择在河底休息是下意识的行为，一片狼藉的当下，逃离现场是大脑不够冷静的当下快速做出的选择。
顺着身体方便的方向，晨织随机找准了一处方向前进。低着头压制着情绪，在石板路上用着普通的人类速度奔跑。奔跑的同时没有使用法术，用手捏着肚前衣服，试图将长袖上的水分挤干，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正常那么一点。
“哎呀！”满身是水的晨织低着头，在不够宽敞的石板路上奔跑，将一位正拿着手机通电话且背对着自己的男士撞了个踉跄。
男士的手机从手中跌落，摔至阴沟里。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取出。“我手机掉沟里了，等下和你联系啊。”
冲阴沟里的手机发出最后的大声喊话后，这位缓带轻裘的男士也克制着最后的儒雅，深皱眉头冲晨织不解地质问道：“先生你怎么搞的？跑那么急。”
“对不起对不起！”第一时间读取晨织赔钱的想法后，阿真便立即将凡间货币准备到顺手的位置，让晨织一伸手便能拿到。拿到一沓纸币后，晨织赶忙朝着位于自己身后的男士丢去。
水没了，情绪没有发泄完又无处发泄。刚好在奔跑，似乎用力奔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住在附近的人，又怎么会是穷人。这一沓从一米开外丢过来的钱对普通人来说自然喜笑颜开，但对不差钱的富豪来说更像是一种侮辱。
“我要的是你一个道歉。”这位儒雅男士以矫健的身材三两步便追赶上了晨织，将那不断压制自己情绪的晨织拉住了其衣角。
“对不起，对不起。”奔跑被打断，晨织被男士按住肩膀。双手手掌用力捏着手臂蹲在地上，晨织颤抖着身体压制着自己那已经失控的情绪。也正因如此，顶级的炼气期才会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拉住。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内耗了。
“你撞到我了，是不是该和我说一声对不起。”就晨织丢一沓钱的派头来看，大家都是有钱人，那就更要争一口气了。
“我情绪不好，我没有心情。”浑身湿漉，蹲在地上颤抖着身躯的晨织在力量的自我内耗的情况之下缩成一团，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斜，将头抵住地面。
即使眼前的落汤鸡是如此不正常的情况之下，这位儒雅男士依旧想要和晨织讨要一个说法：一个诚恳的道歉。在自身权益受损的情况下，虽然表面保持着儒雅，但多少还是有些情绪在里头。
“没有心情！我没有心情！”保持着头抵住地面，蜷缩成一团的姿势，晨织从牙缝中冒出几个恶狠狠地字，在此刻的儒雅男士耳朵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也因此，那本就保持着表面儒雅的儒雅男士更加的上头，更加的想要争一口气。
“我要你一个道歉！”用力推了推跪在地上的晨织的肩膀，儒雅男子字正腔圆地加大了说话的音量，给着晨织最后的通牒。
“滚开！我叫你滚开！”维持着跪地姿势，晨织克制着最后的理智，咧着牙齿咬出腮帮，从牙缝里冒出狠狠地热气，随时要失控。低沉的语气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哀求对方离开，自己已经不行了。
“道歉！！”
“哎呀！！！”心中恶魔彻底失控，晨织朝着自己的前方挥出全力一击。即便右拳的挥拳方向不是儒雅男子，那右拳手腕所施展的足足一米直径的蓝色圆环也没有触及到儒雅男子。但随之而来的圆环爆炸，足以将男子炸的粉碎，留下一地碎肉。
“哎呀！！！”失控的晨织朝着地面狠狠地挥拳，用自残的发泄方式来释放心中恶魔。“不要烦我！不要烦我！”
“你身体里。。是有两个人吗？”晨织的异常让阿真也慌张了起来，这么暴躁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没有，只有一个人！只是情绪被挑了上来！”晨织的全力攻击带来的震动让周边如同轻微地震，波及周边数十公里范围。足足十分钟的挥拳发泄，现场被砸出一个十米深的大坑之后，晨织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起这股力量的好坏。
“我在格斗场的时候从未这样情绪失控过，是不是因为。。在格斗场一直有发泄的对象啊。在格斗场无论怎么玩对手都没事，在外面就不行了啊。”脾气发完，身体彻底疲惫了下来。身处十米深坑的晨织看着身旁的几块碎肉怜起一丝波澜，也仅有一丝波澜。淡淡地说道：“外面，才是监狱啊。”
脾气发完了，连怜悯的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无穷的疲惫。这下是彻底冷静了，不管是脑子还是身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不被知道都不可能。像是饿了三天那般头昏脑涨加上前胸贴后背，晨织慢悠悠地在土堆之内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踩着土堆从土坑之内一步又一步的走出土坑之外。
。 。 。
“你在这啊。”本以为晨织会躲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发泄，没想到晨织会在闹市区，坐在公园的长椅之上发呆。手拿两罐冰啤酒，赵仁递给身旁的晨织坐在其身旁，自然地问道：“没事吧？”
将全身重量倚靠在躺椅扶手处，晨织倾斜着身子低着头，没有回应赵仁，像是默认了自己没事。赵仁发出‘嗯’声再一次递上啤酒，接着问道：“刚刚附近不知道哪里施工，有轻微震感。前辈感觉到了吗？”
在晨织接过啤酒放在自己身旁的下一刻，赵仁打开了啤酒吨吨吨的豪饮起来。发出痛快的哈声后，接着说道：“刚忘了和你说了前辈。是这样的，凡间的灵气已经越来越弱，越来越不适合修炼了。像您这样的高水平修士，大家会最多记住你一天，第二天就会忘记。也就是说，修为越高，对你的印象就会越模糊。”
“像我这样稍微有一点点修为的人还会记得你，没有修为的人就记不住你了，这是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也不是不能生存，只要修为降低，大家对你的存在感就会恢复。”哈哈一笑，装作没事人一样，赵仁接着解释道。
“修为降低这点不用太担心，现在凡间灵气越来越弱，只要你一直呆在凡间，修为迟早会降低。没事的，等你情绪好点了我带你去见你的爸爸妈妈吧？先说好，他们可能也不一定会认识你，但是，只要你修为降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记起你的。”
晨织迟迟没有打开啤酒，像是累坏了一样，依旧保持着先前倚靠的姿势。最多发出轻声的‘嗯’声，赵仁尝试用父母来唤起晨织的情绪，依旧无果。“你还好吧？”
“不太好。”保持倚靠的姿势，晨织将头扭了过去冲赵仁微笑，自己的意思是表达对赵仁和自己长篇大论的感谢，但在赵仁眼里这样的笑容更多的带着渗人的恐怖。“我刚杀了个人。你说。。我应不应该受到审判？”
“！”瞳孔放大，赵仁不自觉地将先前的震动和晨织再一次联系在了一起。下一刻，赵仁环顾了四周，确认晨织的杀人发言没有引来周围人的围观。
而后，赵仁靠近了一些晨织压低了声线，在脑中快速思考了对策之后，笑道：“前辈教训个人哪能叫杀人呢？那叫正义的审判！”
“我是正义？呵，不会有人来审判我吗？”带着明知故问，晨织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和赵仁确认道。
“当然。”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赵仁小声地在晨织耳边说道：“连问话的人都不会有的。”
“坐牢啊。。我做过好几次牢。有不明所以被关进去的；有被兽族误解被兽族前辈抓走的；也有被人陷害的。总之，我都是受害者身份。”带着无力的冷笑的语气，晨织轻笑道：“而这一次，我不是受害者了，居然不用受到审判？”
“赵区长。”身穿警服的两位同志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停到了二人的附近后，那位身穿白衬衫的同志和赵仁打了声招呼后，试图带走赵仁身旁的晨织。将身子压低在赵仁耳边小声说道：“您旁边的这位，和杀人案有关。我们需要带走调查。”
“没你们的事。”刚和晨织解释过，连问话的人都不会有，这立马来调查了，简直是打自己的脸。赵仁用力地挥了挥手，面色不悦地示意二人下去。
“这下能看见我了？存在感恢复啦？”晨织自然能听到白衬衫对赵仁的窃窃私语，撑起了身子站立了起来，将双手奉上。在蓝衬衫的手铐之下，和赵仁传音了一句之后，晨织被警车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