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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一大早,李朝迈着欢快的步子,冲进了坤宁宫,“儿臣已经穿戴好了。”

李朝到陆璃跟前,扬起笑脸。

“跑过来的?”

陆璃擦了擦他头上的汗,“母后答应的事,何曾食言过。”

李朝嬉笑,扑进了陆璃怀里。

捏了捏李朝的鼻子,陆璃把人抱了起来,看着李朝粉嫩的小脸蛋,陆璃眸子泛起柔意,她生朝儿的时候,身子虚,早产的孩子,自不可能有多健壮的身体。

犹记得朝儿刚出生那会,猫儿一般,哭都哭不出声,陆璃都担心养不活。

好在有邱神医帮着调理,渡过了幼儿最容易夭折的时期。

“先去外面玩会,母后换个衣物。”

陆璃把李朝放了下来。

李朝年纪小,但极聪慧,并没腻缠着,随宫女出了去。

“太子殿下来的这般早,昨儿怕是没睡吧。”

林姌上前两步,没忍住,捏了捏李朝的脸蛋。

漂亮的小孩子,总是让人手痒的。

林姌是陆璃身边的女官,天天见,李朝想陌生都难。

“姌姑姑。”

李朝撅了撅嘴,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威严起来,“冒犯太子,是大罪。”

“哦。”

林姌点了点头,再次上手了,奶呼呼的声音,实在没威慑力。

大的玩不过,小的她还能欺负不了?

“姌姑姑,书上说了,莫欺幼儿,等我成年了,我非给你修座庙,让你天天抄佛经!”李朝含糊出声。

林姌闻言,越发拿李朝的脸当面团揉。

大的换着花样压榨她,小的更让人感动了,修庙?抄佛经?

欺负她背井离乡呢!

“昨夜是没睡好?”

陆璃走出殿,一身细纹云雾烟罗衫,秀发仅用一根玉簪挽起,身上没多余装饰,虽十分简单,却不让人觉得寡淡,因为那张脸,太出众了。

套麻袋,也不是旁人盛妆能比。

“我倒是想睡好。”林姌收回手,“但商税是那么好完善的!”

“我给你减些日子?”

“重压之下,也许会有突破。”陆璃款步走过去,眼尾轻扬,声音极是好听。

林姌嘴角抽了抽,“你要不干脆点,晚上让人勒死我?”

“宫中的制度改了,非罪大恶极,不得伤及人命。”

陆璃牵起李朝的手,凤辇就在一旁,他们今日出宫瞧瞧。

光靠递上来的折子,是无法真切了解百姓的生活,亲眼去看,才知道哪里还需改进,陆璃也希望李朝多同外界接触。

为帝者,眼界不能被局限在宫墙内。

等再大些了,陆璃会把李朝送出紫京城。

天地广阔,他只有看过了,才会真正懂得那份责任。

“娘娘,听说楚国的内乱十分严重?”

车驾上,林姌闲聊般的启唇。

“你想知道哪方面?”陆璃掀了掀眼皮。

“溱国可参与其中?”

“何止。”陆璃眸色有些淡,“溱王在楚国蛰伏二十年,朝堂被他屠了大半。”

“百姓流离失所,死伤越五十万人。”

“此次动乱,没个十年,楚国是恢复不过来了。”

林姌有些愣,“溱王?”

“一场大战,想来是无法避免了。”陆璃目光悠远。

林姌久久没回过神,她在宫里,消息并不灵通,一天到晚,基本都在看税收的册子。

陆璃允诺了她,只要她能把商税完善,不光给她自由,更让她见父亲。

林姌一门心思忙活去了,晚上为了醒脑,她连杏仁都吃上了。

哪想到,她以为平静的日子,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溱王?

林姌抿了抿红唇,心悬了起来,溱国想吞并楚国,大乾绝不会坐看。

林姌视线落在陆璃身上,这可不是只会操持后宅的妇人。

以大乾的财力和武器,一旦打起来,白骨能铸城。

二十年前,就开始了谋划?

难怪梁从权登位后,重武轻文,他是想人人皆兵,一举攻破各国。

若非陆璃在大乾倾颓之时,力挽狂澜,大破大立,这天下还真可能落在梁从权手里。

看林姌失神,李朝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悄摸摸的挪了过去,然后两爪子拍在林姌脸上,揉搓了起来。

林姌一把提溜起准备跑的李朝,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李朝瘪起嘴,偷瞧了眼陆璃,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啧,小小年纪,就这么猴精,娘娘,这真不是被人调换了孩子?”

林姌看向陆璃,大乾皇帝性情软弱,陆璃典雅端庄,才智过人,怎么这孩子,跟个猴儿一样,不仅精,还奸诈的很!

一刻没留意,就能叫他得手。

“母后。”

看李朝卖委屈,陆璃抿唇笑,模样上,朝儿随她,但性子,是全随了李易。

“下次不可如此了。”

陆璃把李朝抱了过来。

“母后,姌姑姑先欺负人的。”李朝抽鼻子,抱住陆璃,控诉道。

“忍一忍,以你姌姑姑的年龄,成亲生子不会太远,到时你就学她,去欺负小的。”陆璃慵懒的瞥了眼林姌。

李朝眸子眨巴了两下,扬起灿烂的笑脸,用力点了点头。

林姌默默无语,“我昨夜梦游真华寺,主持同我说,花信之前,不可谈婚嫁,有血光之灾。”

陆璃抿了口茶,“我没有替人指婚的喜好。”

“给自己留一线,大乾俊杰不少,万一遇上心动的,真要拖到花信年华?”

林姌笑了笑,带着几分黯然,“女子成婚,幸与不幸,全在另一方手里,一旦嫁错,一生休。”

“谁能笃定那就是良人。”

“若能不嫁,倒也极好。”林姌语气淡淡,对夫婿,确实没多大期盼。

“深宫冷寒,娘娘有过后悔吗?”

“走每一步前,我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下了决定的事,何来后悔。”

陆璃随口道,舀起一勺烫温了的羊奶,喂给李朝。

慈母幼子的画面,看的人心底泛起柔意。

林姌低了低眸,就陆璃这内心坚韧度,她貌似没翻身的机会……

婉儿,你到底何时来救二姐!

林姌暗暗抹泪。

再这样下去,她会舍不得走的。

在溱国,女子只有相夫教子一条路,绝不可能接触政务。

陆璃已经开始往她这送地方奏本了。

倘若从未涉足过禁线之外,林姌不会有奢望,可真切参与进了里面,她要如何再安于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