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番话,裴元峥随即命人拿上了地图。
细细揣摩。
荀攸的意思很明白,去掉细枝末节,直取乐寿。
打下了乐寿,也就是打掉了窦建德的军心,打掉了那些支持者的信心。
只要拿下乐寿,窦建德也就成了无根浮萍。
就算他还有着其他一些城池,还有一些散兵游勇,却也无力大范围反攻。
到那时,不用留下太多兵力,便可保河北无虞。
至于窦建德,等自己腾出手再来收拾,也无不可啊。
“先生高见,令元峥茅塞顿开。”
裴元峥喜笑颜开,不由夸赞道。
“先生这一来,可就解了我的大麻烦。”
“故,吾愿拜先生为副军师,还望千万不要推辞。”
“至于其他正式官职,等回到洛阳之后,再行加封,如何?”
此言一出,荀攸当即跪倒在地。
“大帅如此抬爱,荀攸又怎能再不知好歹。”
“就算终身只做一普通小吏,我也愿为大帅肝脑涂地。”
副军师虽然只是军中职务,并无具体官阶级别。
但这代表的是主帅的信任。
别看裴元庆、苏烈这些大将,挂的都是正三品的大将军。
可他们见了荀攸这个副军师,也必须客客气气的。
而且裴元峥也说了,等回到洛阳之后,会另行加封。
要对的上副军师这个称呼的官职,那怎么的也得是三品以上。
从一介白衣到三品官员,可谓是直上云霄。
如此重视,又如何让荀攸不感动呢?
裴元峥快步向前,将荀攸扶起。
笑着道:“先生倒是想的好,竟然想要偷懒。”
“你这样的大才,我怎么可能让你只做一小吏,这般轻松惬意呢?”
“还有你的族叔荀彧,等此战事了,我便会将他调入洛阳,到时你们叔侄二人同为朝廷效力。”
二人相聊正欢之时,门外亲卫来报。
王猛已将所有粮草运抵武阳城,并已在厅外等候。
听到此消息,裴元峥当即唤王猛入内。
马上要攻打乐寿,正是需要人才建议之时。
俄而。
王猛快步入内,走到厅中施了一礼。
“大帅,王猛幸不辱命。”
裴元峥仔细一看,还未来得及寒暄,王猛的模样倒是让他不由笑出了声。
虽说他的身材样貌本也是平平常常,路人脸一枚。
可好歹出身世家,在锦衣华服的衬托下,那种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还是在的。
现在可好,身上的袍子破破烂烂,还沾满了泥巴。
头发散乱,帽子也破了,就连他平日里特别注意打扮的胡子也是乱七八糟。
这哪是王猛,整个一李逵。
裴元峥调笑道:“哎,我们的河北大都督呢?怎么还不见人啊?”
王猛苦笑一声,自然明白这是裴元峥在调侃他。
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弯腰一倒,竟直接躺下了。
嚎道:“哎呀,真是没天理了。”
“我这累个半死,好不容易把粮草运回来,还以为必然有庆功宴等着我。”
“没想到,这饭没吃上,还要被冷嘲热讽一番。”
裴元峥也是被气笑了,这王猛作为世家子弟还真是豁得出去,一点包袱都没有。
“行了行了,这庆功宴还能少得了你的?”
裴元峥努了努嘴,正色道:“此战你王景略的功劳也不小,定会为你记上一笔。”
“大帅,我的功劳岂是一句不小可以概括的?”
王猛捋了捋胡子,一脸傲娇。
“我虽不在前线作战,但若没有我将粮草平安带来,恐怕这仗都要打不下去了吧。”
“更何况,我不仅带来了粮草,我还掐断了窦建德的粮路。”
看着王猛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裴元峥当即就猜到了。
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胡子八成是出了什么阴招,狠狠坑了窦建德一把。
于是,裴元峥赶忙走到其身前。
将王猛扶到一旁坐下,并为他倒上一杯美酒。
“行了,知道你王景略了不得,说说吧,到底干了什么?”
王猛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只手拿起案几上的水果,就想边吃边说。
可头一转,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荀攸。
见状,裴元峥也是拍了拍脑袋道。
“你瞧我这脑子,都忘了介绍了。”
“这位乃是颍川名士荀攸荀公达,之后便是我军的副军师了。”
“公达,这位呢,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冀州都督,王猛王景略。”
一番介绍之后,荀攸便主动开口。
“在下在颍川便听过王景略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
“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与荀攸的坦荡不同,王猛可就尬在了原地。
对方是名士,他自己在别人的风评之中也是名士。
可今日的一番表现哪与名士二字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衣衫不整,撒泼打滚。
这要是传出去,太原王氏的面子都要丢到姥姥家了。
“大......大帅误我,公达兄在此,为何不先提醒一句。”
王猛放下水果快速起身,将身上早已破旧的衣衫整理一番。
郑重拱手道:“公达兄谬赞了,王猛当不起。”
“倒是公达兄的才名,一直让我仰慕,一直想找机会前去拜访。”
“今日相见,也是了却了我心中一桩心愿。”
裴元峥先是一愣,旋即放声大笑。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景略,也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裴元峥也了解了王猛的性格。
他其实是非常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放荡不羁。
因为裴元峥也是这样的 性子,所以在私下里,他们二人的相处其实是非常随意的。
可平日里被世家规矩所累,自然要做出一副人前表率的样子。
所以但凡有其他人在,尤其是有其他士族在,王猛都不会显出这份模样。
可今日,偏偏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荀公达。
眼下,荀攸也只能尴尬一笑。
主动开口道:“景略如此豪放,乃是好事,不必挂怀。”
“只是在下也想知道,所谓断了窦建德的粮道,到底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