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洗持续了一夜。
直到天明之时,才渐渐落下帷幕。
梁廷方一夜未眠,一直坐在城楼之上。
时刻注意,飞虎军的动向。
城内的局面,他并不担心。
杜明方那些亲信,翻不起什么浪来。
他的心头大患,还是城外的飞虎军。
若是裴元峥趁城内混乱,发动夜袭,那便是腹背受敌。
虽说梁廷方心中已做好必要时刻弃城而走的打算,但显然不是此刻。
幸好,一夜过去,并无异变。
“看来裴元峥并没有这个打算。”
梁廷方缓缓起身,长舒了一口气。
可正当他打算走下城楼,小睡一会时。
城外却响起了阵阵鼓声。
“咚!咚!咚!”
擂鼓出军。
飞虎军结成数个方阵,从远处缓缓推进。
“妈的,这时候倒是来了!”
梁廷方狠狠啐了一口。
十分恼怒地拔出腰间佩剑,高喊道:“全军准备御敌!”
可怜城楼之上的守卫打了一夜瞌睡,好不容易要等到换岗了。
却又遇到敌军攻城。
心中纵有百般怨念,也不得不拿起兵器,准备御敌。
“传我命令,所有守城器械全部运上城楼。”
“所有将士停止休息,全部集结到城楼之下!”
梁廷方手持佩剑,心中有些紧张。
他感觉,这会是一场恶战。
可事实证明,他的感觉错了。
飞虎军以方阵推进,在最前面的是刀盾兵。
他们用手中大刀用力地敲击着盾牌,气势如虹。
可是到了离城楼还有五百步距离之时,他们却停下了。
放下刀盾,直接坐到了地上。
开始原地休息。
“这是干什么?”
梁廷方抓了抓脑袋,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裴元峥是吃错药了,来逗自己玩?
“飞虎军是想耗死我们啊。”
荀攸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让梁廷方浑身一震。
“先生的意思是裴元峥不想攻城,只是故意耗着我们?”
“他们休整之处距城楼约五百步,弓弩不能达,这不就犹如在我们头顶之上悬了一把利剑吗?”
荀攸苦笑一声,接着道:“昨夜,城内动荡,将士们都没有好好休息。”
“现如今为了防止飞虎军攻城,怕是也无法休息了。”
梁廷方抓了抓头,急的来回踱步。
沉吟了一会,问道:“那先生以为,裴元峥会与我们耗上多久?”
荀攸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抬头远眺。
之后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只有一个时辰?”
荀攸摇了摇头。
“一天?”
荀攸还是摇头。
“那是......多久?”
“是一直,他会耗到真正攻城的那一天!”
听到这个回答,梁廷方不由地冷哼一声。
非常不屑地说道:“不可能,就算我军疲敝,那也是在城内,我们还是可以想办法进行轮换休整。”
“飞虎军可是在城外,吃食、御寒都是问题,他裴元峥哪有资格和我耗?”
“我看,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不战自溃了。”
荀攸微微颔首,沉默无言。
也不知是赞同还是无法反驳。
许久之后。
他才重新看向梁廷方,叹气道:“也许真的不需要几天,一线天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
两个时辰过去。
如荀攸所料,飞虎军并没有丝毫要撤退的意思。
火头军甚至将刚刚做好的烙饼与肉汤送到了前线。
俨然一副要持久作战的样子。
王彦章将五张烙饼卷在一起,狠狠咬了一口,就咬去了三分之一。
只是稍微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随后他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裴元峥身上。
有些不解地问道:“大帅,这都两个时辰了,我们要耗到什么时候去啊?”
“再说了,这军中只有十日粮草了,我们不是应该省着点吃嘛,怎么做了这般多的饼?”
他说着话,可也不耽误吃饼。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这五张烙饼就下了肚。
双手一伸,就想再去卷饼。
裴元峥双眼微抬,笑着道:“你知道我们粮草不足,也没见你少吃一些嘛。”
“你这一顿,怕是抵得上十个士卒的饭量。”
面对调侃,王彦章只是尴尬一笑。
双手将烙饼卷好,再次塞进了嘴里。
“末将......吃的多,杀得......敌人也多啊。”
“再说了,这烙饼既然做了,就要趁热吃啊。”
裴元峥低头一笑,顺势端起一碗肉汤,递给了王彦章。
“慢点吃,别噎着。”
“我已经吩咐下去,十日粮草要在五日之内吃完,接着去,你可有的吃呢!”
王彦章接过肉汤,顿时愣在了原地。
啥玩意?
接下去几天吃食翻倍?
这粮草告急,一般人都是省着吃。
想把这十日粮草,吃到二十日。
可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
竟然打算五日吃完。
“别把嘴巴长得那么大,安心吃你的饼。”
裴元峥抬了抬王彦章的下巴,接着道:“我将将士们编成了两部分,六个时辰一换,轮流在城前施压。”
“若是不吃饱点,哪有力气啊?”
王彦章喝了一口肉汤,急着道:“大帅,这天寒地冻的,将士们坚持不了几天呀!”
“最多三天!”
裴元峥转过身,一句话就堵住了王彦章的嘴。
“我们在城前施压,城内守军也定是寝食难安,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何时会发起真正的攻击。”
“而三日之后,定方的大军就会凯旋。”
“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一举拿下武阳城!”
王彦章有些难以置信。
前几日传回的军报之中已经说明,一线天藏有数万大军。
他苏烈竟有如此之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获全胜?
“大帅,苏将军真有如此把握?”
“有!也必须有!”
裴元峥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武阳城。
“小小一座武阳城已经困了我们太久了,我们不能再等了。”
“三日之后,苏烈凯旋之日,就是破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