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裴元峥与罗艺就出兵的具体部署进行了商谈。
这一谈,也就一直谈到了深夜。
所以,三人也就在燕王府住了下来。
来到住处之后,裴元峥并没有直接休息。
反而是拿出了地图,开始细细研究起来。
在与罗艺的沟通之中,有一个最大的分歧点。
那就是应该率先对付哪一方势力。
除李渊、罗艺外,河北还有三大势力。
分别是窦建德、高开道以及刘武周。
罗艺的意思,是要先拿高开道动刀。
毕竟河北五大势力中,高开道是实力最弱的。
但裴元峥明白,这只是一个借口。
更重要的原因是罗艺与高开道早有旧怨。
罗艺占据涿郡一带,而高开道则是盘踞在渔阳郡一带。
双方地盘接壤,自然冲突不断。
高开道早年跟随格谦起义,一路升为将军。
在格谦战死后,他重整大军,转战渤海北部一带。
在大业十二年就已自立为王,号称“燕王”。
而裴元峥在深知这一点的情况下,还是将罗艺封为了燕王。
其目的,就是让二人为了这个称号大打出手。
当然,裴元峥的这个阳谋也是成功了。
他们双方,在最近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打了好几仗。
结果,各有胜负。
但是,对于现在的裴元峥而言,反而倒是不愿意先灭了高开道。
高开道的地盘都在渤海北部一带,东、南两侧都是大海。
北边乃是契丹部落,西面便是罗艺的地盘。
这样一块地盘,对自己而言,就是独悬在外的孤岛。
若是联合罗艺,先拿下了高开道,就等于是在为罗艺做嫁衣。
所以,高开道绝对不能先灭。
说到距离,窦建德的地盘倒是与裴元峥控制的五郡最近。
若是成功剿灭,也方便自己掌控。
可是,窦建德的实力也是这三方之中最为强大的。
其拥兵十余万,麾下也有不少猛将。
仅论河北大地,他的地盘才是最大的。
真可谓是雄踞河北,虎视中原。
窦建德出身扶风窦氏,世代务农,是一位真正的寒门。
虽然因为出身,他很难获得各大世家的认可。
但是其重信然诺,自奉甚俭,每获资财多分与将士,于境内则劝课农桑,使生产有所恢复。
所以窦建德在其势力范围内还是得到了一些百姓的爱戴。
先拿他动手,难度可谓最大。
所以,裴元峥还是更希望可以劝降窦建德。
既然高开道和窦建德都不适合率先动手,裴元峥就将目光放到了在北边的刘武周身上。
刘武周控制着马邑、雁门二郡全境以及楼烦、定襄二郡的大部分区域,差不多就是现在的山西北部区域,与裴元峥的势力范围也是相距甚远。
而且其背靠突厥,有突厥相助,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想到这里,裴元峥也是顿觉有些为难。
伸出双手,搓了搓有些疲惫的脸庞。
“咚咚咚!”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裴元峥知道,这么晚会来的,绝对不会是罗艺的人。
于是,连头都没抬,随意应了一声:“进来吧。”
下一刻,门被打开,露出了裴元庆的脸庞。
“四弟,这么晚还没睡啊?”
“三哥呢?也睡不着?”
裴元峥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
“对啊,我是越想越觉得罗艺这人不靠谱。”
“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这样的人,合作起来也不舒服。”
裴元庆进门之后,往坐榻上一躺,摇了摇头道。
“三哥可是觉得我们一开始就找错了合作对象?”
裴元峥顺手关上门,随即转头一问。
“这......”
裴元庆抓了抓脑袋,有些犯难。
沉思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我觉得还真有可能找错了。”
“你看看,河北各大势力中,罗艺的实力是倒数的。”
“而且这罗艺阴险狡诈,对盟友都是掖着藏着,不肯交心......”
裴元峥微微颔首,默默听着裴元庆的吐槽。
直到他说完之后,才缓缓开口:“三哥说的不错,罗艺确实不值得深交,但是有一点,他和其他势力都不一样。”
“嗯?你说的是什么?”
“野心,罗艺没有统一天下的野心!”
裴元峥双眉一挑,接着道:“罗艺此人,想的都只是怎么扩大自己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做土皇帝。”
“但是,他没想过要真的做皇帝。”
“所以,这样的人,才能喂得饱!”
裴元庆双瞳一缩,也是明白了裴元峥的意思。
封王加位列三公的筹码可以砸倒罗艺,却不一定能够砸倒其他人。
只要给够他足够的好处,他还是愿意出力的。
一个贪心的盟友总比一个需要时时担心其会在背后捅刀子的盟友靠谱多了。
“这样说来倒是也是道理。”裴元庆咂了咂嘴,随即问道:“对了,关于拿谁开刀的事想好了吗?”
“我在想,我们不动手,刘武周都要动手了。”
闻言,裴元峥也是一愣,“刘武周?他动什么手?”
“打太原啊,他之前连攻楼烦、定襄二郡,如今消化的也差不多了,他下一步肯定是要打太原郡啊。”
裴元庆坐起身来,一脸认真地说道。
“刘武周打太原,那他后方岂不是......”
裴元峥心中一震,顿时有了打算。
只要自己这边一打太原郡,刘武周一定会趁火打劫,也强攻太原。
到时,自己便可兵锋一转,直扑马邑、雁门二郡。
“三哥,以后谁再说你有勇无谋,我就和他急!”
裴元峥惊呼一声,便冲上去,给了裴元庆一个熊抱。
“嗯?”
被紧紧抱住的裴元庆也是愣住了,这也没人说自己有勇无谋啊?
毕竟上一个说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好了,三哥,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日一早,我们还要与罗艺一起去城外瞧瞧他的幽州军的训练呢。”
裴元峥松开环抱,露出一丝微笑。
随后,便把裴元庆推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