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千夜跑过去直接将他身上套着的麻袋拿开,沈安青白的脸惊得千夜发懵。
沈安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死了?
她在沈安的脖子上探了探,又在手腕鼻尖处反复确认 ,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有一口气。
千夜就在两位老人震惊的表情下,一个人扛起了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沈安上了骆驼。
她拉下自己头上的丝巾把沈安的头包起来,虽然这条橘红色丝巾挂在男人头上实在不太搭,但是总比走过路过的人被他这张颜色诡异的脸吓到比较好。
千夜找到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楼,用宝马换来的骆驼显然是不值的,只不过还骆驼的富人家良心不错,除了骆驼还换了点闲钱。
她把骆驼拴好后,顶着所有人奇怪的目光背着沈安上楼。
想就这么摔在床上还怕这最后一口气就这么让她摔死了。
千夜放下沈安后立刻走到桌子前,颤颤巍巍地倒了一杯水给自己。
话说沈安这人看着很瘦,怎么就这么重呢!
这幸好他是个中原人若是沙漠人非要累死自己不可!
一饮而尽之后,不够,再来一杯!
倒到底就剩这一杯了,她看了看沈安,走过去扶起他的头,把水杯凑近他的嘴,慢慢地让他喝进去。
果然,见到水就不一样了,原本死气沉沉的沈安居然主动地往嘴里喝水,一杯下去,毫不费力。
千夜把他扶回原处,刚准备坐下歇一会儿。
“水……水……”
还要水?
她才刚坐下啊,哎呦喂,她站起来拿起水壶走到楼下想找客楼伙计讨一壶。
客楼伙计见状连声抱歉:“这位美人,实在对不住,我们店啊今日就这么点水,没了,每个房间的水都已经分配完了。”
也是,她忘了这茬,怎么说他也是在沙漠上啊。
在沙国,水源是非常珍贵的,只有王城每日的用水不会有太大的限制,至少能保证三天洗一次澡,做饭的话基本就是用火烤,就连喝的也都是奶酒,一半都不用水,家里有牛有羊就行。
奶酒……千夜向客楼伙计摆摆手,找到了自己的骆驼,刚才她只顾得上把沈安背上去休息,这上面的酒自己差点忘了。
看着自己要走,吉拉丽特意把做好的奶酒用羊皮酒袋装好,挂在马上的,当时换了骆驼就索性也挂在旁边了,只可惜早上吉拉丽给自己包好的狼腿在随行队伍的马上。
她摘下酒袋,掂着里面香醇的美酒,同样是中原人怎么说也在沙漠上生活,生病了口渴喝点酒没什么问题吧。
嗯,没问题,沈安哪有那么娇气?
千夜拎着酒袋走近,沈安居然还在吵吵着喝水,这性格和他平时差别可太大了。
这人一直都是一副什么都可以渡过去,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如今意识不清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在这儿要水喝。
“好了,水来了。”千夜扶起沈安的头,还不忍吐槽,“叨叨叨的,你这么叨叨刚才那点水都白喝了!”
喝过酒,果然消停了不少。
千夜只能从他微弱的呼吸判断他现在这么安静究竟是喝醉了,还是死了。
见沈安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她才起身叫伙计准备几道清淡一点的小菜,而这里最清淡的居然是沙枣野兔汤。
也是相比烤全羊,烤野牛蹄,烤狼头,这野兔汤的确很清淡了。
“算了,少放点调味和油,除了肉,都清淡一点。”
伙计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看起来根本没懂千夜是什么意思。
千夜走出门,想着赶紧早到一个行医的沙郎才行,快点帮沈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脸色会那么诡异,但是呼吸却又十分平缓,抛开脸色看起来好像就像没有病一样。
寻了一圈,这城镇里居然连一个沙郎都没有,只有一家药铺,里面的药还没有几种,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边拓罗这么执着中原那块大地了。
她不会医病只能买点有清热解毒功效的药材。刚回客楼伙计就一脸慌张地跑了出来,“美人,美人,出事了!”
“什么事?”千夜心里一惊,难不成沈安怎么了。
“你带的那个人,那个人,他他出来了!”
出来了?!千夜立即跑进去,看着客楼一层原本正在用食的客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沈安一个人站在大厅中间,背冲自己,看起来不太正常。
“沈安?”
突然那人回过头,一张青白色的脸无论你看几次都没办法马上习惯。
“沈安,是我千夜!”千夜凭着一身武艺和沈安过招 ,可是他明显是发狂了,没有任何沈安的意识,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在攻击自己。
疯子出招没有章法,他不是沈安,他不是能打得过自己的沈安。
千夜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抓住沈安的手腕转身向他身后一扭,抬脚踹在他的膝盖窝上,让他单膝跪地被自己按住。
千夜转头吼道:“绳子!”
客楼伙计被千夜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到了,足足让千夜叫了两声才点点头去后厨找了一根麻绳递给千夜。
千夜一手钳制沈安的手臂,一脚踩着他的小腿,一只手绑他很容易就会被他逃脱,转头又吼道:“帮忙啊!看什么!”
客楼伙计,伙夫,门口看热闹的人早就将这座楼围得水泄不通。
千夜废了牛劲终于把沈安捆上,她赶紧坐下歇会,从腰间取下酒袋大口地灌了几口酒。
客楼老板看着没什么危险才敢从伙计身后出来,他惊恐地看了一眼像鬼一样的沈安,虽然害怕但是为了生意他只能壮着胆子向千夜走过去,“这位武艺高强的美人。”
千夜喘得厉害吩咐道:“拿点水,没有的话奶也行。”
“水的话是真的没有了,不过奶倒是有,早上新挤得……”
“行了行了。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先给我拿来。”
这青天白日的自己到底是得罪谁了要用疯子沈安来惩罚自己。
“不是……”
千夜一瞪眼,那老板瞬间后退到伙计身边,小声道:“你去!”
“我?”伙计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行,我不去,我不敢……”
“你不敢!你不敢我把你赶出去,你不敢我敢!”
“你敢,那你去呗……”
“我敢赶你!”
客楼伙计壮着胆子,看起来这位美人虽然能打,但是也不是刚来店里就开打,相比地上那个,总是个讲道理的人吧。
他转头接过老板递给他的奶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千夜见到奶来了,两眼放光,这地方不比王城,王城最起码坐落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一片不大的绿洲的,但是这种边陲小城就不同了,别说绿洲了,能有一块正常的土地不会下陷就不错了。
长期在这儿呆着她不习惯,一旦动作大点就变得口干舌燥,难受得很,虽然奶不比水,但总比渴着强。
客楼伙计把奶壶放下,本想给千夜满上,谁知千夜直接向他招招手接过奶壶,张开嘴接着从奶壶嘴里倒出来的鲜奶。
喝个痛快之后,千夜看着他好像有什么事要讲,她环视四周,自己解决沈安的时候动作快速利落,根本就没有砸坏任何东西,除了刚开始沈安自己掀翻了隔壁的一桌子饭菜。
千夜抬着下巴,说道:“那桌子我付钱。”
“……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见客楼伙计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老板忍不住了,从后面走出来一把拉开了伙计,虽然极力保持冷静了但还是有些生气:“你们不能在这住我的店了。”
“为什么?”
老板一顿,她居然不知道为什么?!
“你带着疯子砸坏了我的店!还问我为什么!”
“我说了砸坏的我会赔,而且到目前为止只有那一桌子饭菜吧。”
“可是你这么一闹大家伙儿都看着呢,我店里有个疯子都不敢来了,我这还怎么做生意啊。”
千夜点点头似乎觉得老板说的很有道理,“的确,但是我们不能走,我可以多付你房钱。”
“我不要房钱,只要姑奶奶你带着他赶紧走就行了。”
千夜看着地上的沈安,店里有个疯子的确会让老板很难做生意,但是如今沈安这个样子她是绝对不能联系王城的那帮人的,平时他清醒的时候都敢害他,现在这副模样不折磨死他才怪。
千夜蹲下来,把手轻轻搭在绑在沈安身上的绳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板:“走呢,我是走不了,我可以多给你房钱,饭菜钱、奶水酒的钱都可以多给,但是如果你不同意……”说着将手移到绳结处,“我现在就给他放开,而且以我的身手你懂得,你这一店的人都别想拿我们怎么样。”
“你!”
“怎么样?你的选择是什么?”
说着慢慢的捏住绳结的开关,这是个活结,只要她轻轻一拉马上刚才吓得他魂都要飞了的疯子就又要闹事了。
“三,二,一……”
“行行行!多给两倍!”
老板闭着眼,他实在有点害怕这个身后有人助纣为虐的青面妖怪了。
“好。”千夜又重新卯着力气扛起沈安,顺手拎上刚才的奶壶,“没事的话我不会下来的,生意你该做做你的,钱我不会少你的。”
回到屋里,千夜看着腰间早就已经蔫掉的药草忍不住抱怨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过来找他,让摇桑那个小公主来不好吗?要是她的话肯定八匹宝马给你拉回王城。
“就算是蔫了,药草还是药草吧……”
她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一着急索性从二楼的围栏内一跃跳下,轻盈地落在一楼正堂。
这一下又是吓了正在算账的老板一跳,“哎呦我的姑奶奶大美人啊,你不说没事不会下来的吗?”
“对啊。”千夜掂量着手里的药草,“因为我有事了,什么脑子。”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后厨,看着空着的灶台,“点火。”
老板追进来:“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啊?”
“给你钱啊!”话这么这么多啊,千夜无奈地使唤这厨子,除了老板这帮人到是挺愿意配合的。“你一样给工钱人家伙计干活都比你麻溜,还不抱怨。你再看看你,我少给你一分钱了吗?一样赚钱你就不能收起你那张看起来就不怎么吉利的脸吗?”
老板瞬间有些为难:“我这脸就这样,怎么收起来啊。”
“你离我远点就行。”
煎好药,千夜端着汤药就上了楼,这一碗褐色的药水居然花了她两个时辰,眼看着天又要黑了。
不过为了保证沈安的安全,她还是决定亲自监工了。
一推门,沈安坐在床头,原本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也散落在地上。
千夜瞬间警惕半分,他自己居然把她上楼后改成的死结打开了。
“别怕,是我。”
“沈安?”千夜立马将手中的汤药放下,走过去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样子,脸色真的正常了不少。
沈安叹了一口气:“说过你多少次了,叫哥。”
见他恢复意识千夜真的放松了许多,她起身将汤药端了过来,调侃道:“你让我叫你哥,你倒是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啊,明明连我都能打过的人,就凭那几个废物你还真能被弄成现在这样啊。”
沈安回想当时发生的事,眼神凶狠:“他们给我下了药。”
“下药?你平时的吃食不都是兰叔给你准备的吗?”
沈安摇摇头:“不知道,只不过那天之后等我再醒过来就在沙暴的中央了,我只看到了他们离开的背影。”
千夜把汤药递给沈安,“不是早就和你说过要小心的吗?咱们啊,天生就是要战战兢兢活着的命。不用点心思怎么行啊。”
“这是……”
千夜道:“清热解毒的汤药,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见到你的时候青白色脸要吓死谁啊,我以为你中毒了,这边城镇太小也没找到沙郎,你就对付一下吧。”
沈安刚把碗放在唇边,千夜就立刻抢了过来:“算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弄严重了啊。”
他现在都恢复意识了早就不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这要是原本都醒了让自己喂死了可怎么办。
“没事。”
沈安拿过汤碗一饮而尽。
“你这么信我啊……”
“信你是一方面,其次,我闻得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