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1-一切啊
罗摩摩挲着下巴。
短暂的错愕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麻烦。
毫无疑问，纳西妲对人类这个群体很失望。
“同样是一批人出现了问题，但巴巴托斯或者摩拉克斯，祂们绝对不会因此怀疑人类这个整体。”
“祂们见证了人类的历史，知晓英雄的史诗，也见证过恶徒卑劣的行径。”
“祂们知道人性的光辉和阴暗，并且愿意通盘接纳，如同父亲接纳不成器的儿子的优点和缺点。”
罗摩稍微努力了一把，并不希望纳西妲就此对人类这个群体失去信心。
“但我并未见证这么多的东西。”
“在五百年的囚禁岁月之中，我只能够从牢笼的栅栏间隙窥视人间。”
“我见过了鸟雀振翅高飞，见过孩童欢喜地追逐湖中的月影。”
罗摩随手通知了一下进驻须弥城的芭别尔，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破损的机关上。
但这一次，她不能回避问题了。
五百年来这个破机关总归是需要维修的，冥想室或者禁闭室有神力支撑，大贤者办公室内的控制台就不行了，难免会有坏掉的风险。
片刻之后，他还是没有劝说，只是看向了不远处蜷缩着的莱依拉。
“当然当然。”她连连点头，“我很荣幸能够有机会聆听草之神的故事。”
罗摩这边稍显忙碌，然而莱依拉这边就是慌不择路了。
不，已经不能用破损来形容了。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真的能够交给我吗？”
在这根稻草的一边，还有历代六贤者选择了相同的囚禁道路。
“一切啊。”
莱依拉很后悔，恨不得穿越时间，回到刚才一拳让当时说话的自己闭嘴。
倒霉的这些人，只有六贤者的亲眷。
“您在叫我吗？”
就挺现实的。
失望不是一瞬之间的东西。
然而罗摩面色沉默。
争取认可需要时间，也算是提前打了一个补丁。
莱依拉的眼瞳颇为漫画的开始了转圈，显然是异常的迷茫。
科技走到了这一步，人体实验已经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流程了。
“过来一下。”
“不会呀。”纳西妲微笑着说，“我是大慈树王的继承者，是须弥天命的草之神。”
“因为我从未经历过多少人性的善，却因为六贤者的选择和行为，见到了人性的恶。”
纳西妲的意识看向了须弥城。
“和我们的草之神聊一聊。”罗摩面色平静，“搞不好祂要黑化了，然后屠杀须弥人的。”
“应该让他们为须弥做出更伟大的贡献才行。”
反正能找到“志愿者”，倒也没必要硬算。
罗摩记住了阿扎尔没有全盘摧毁的“恩惠”，并且做好了回报的准备。
“他们说，‘大慈树王是智慧之神，祂会解答学者所有的疑惑，您是大慈树王的继承者，应该也拥有神明一样的智慧吧’。”
“一点都不想留啊。”罗摩轻轻摇头，“决定了，只是让他死，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您请讲，我一定尽力。”
“但这些都不足以弥补我见证的恶。”
少女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道，“大概是我的一切吧。”
可五百年后的今天，祂仍旧在禁闭室之中。
“这么说来还是要感谢一下的，尽管他已经不算大贤者了，但好歹人生之中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违背了大贤者的责任。”
“喂，罗摩！”纳西妲嗔怪道，“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开心而已。”
“后来我遇到了罗摩，他比这些贤者稍好一些，尽管我不知道他对我的容忍和好感从何而来，但我仍旧因此受益匪浅，并且即将脱身。”
没有什么东西回报但却想要回报。
少女的内心发出了悲鸣。
修复机关应该会简单一些。
“然而我其实才刚刚诞生，没有力量，也没有智慧。”
好在有关禁闭室···冥想室的建造蓝图同样在教令院的记录之中，罗摩花费了一点时间从诸多文献之中找到了相关的记录，然后开始重新破译。
【我不该多嘴问的啊！】
罗摩用了一个相对正式的称呼，“希望你也能够履行承诺。”
他伸手招呼了一下。
她的常规说辞是【我会尽力做好···呜，大概吧。】以及【既然有了自己喜欢又能做得好的事，就得坚持下去，哪怕···哪怕····哪怕···啊，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假如智慧之神没有智慧，那就让祂离群索居。不和外人接触，不解答有关智慧的问题，智慧之神就不会暴露祂没有智慧的事实，这样一来，须弥就永远拥有了智慧之神。”
但看起来，他还有为数不多的贤者自尊。
然而她毕竟不是时间刺客，纳西妲讲述了这个故事，她就只能够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地听着神明讲述一个不有趣的故事。
纳西妲抬起头看向了高处，“他们兴高采烈地带着我回到了教令院，然后习惯性地向我询问有关智慧的问题。”
祂的语气仍旧温和，这让莱依拉松了一口气。
魔神是有感情的生命，人类有的情绪，祂们一样不少。
如果想要把事情做绝，他大可以直接把这些学者全部毒杀掉，然后干脆的烧掉教令院和须弥城，让罗摩的损失最大化。
须弥人是不能站着听这种有关神明的丑闻的，他们必须恭谨地跪伏在地上，站着听都是一种冒犯。
就像是方才的抱怨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祂很轻松地揭过了这个话题，旧相识随口一说，完全没有走心。
完蛋，说错话了！
被本该侍奉自己的贤者们囚禁在了这里，而且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应该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你不会因此对人类失去希望吧？”
阿扎尔他们六个的背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莱依拉啊莱依拉，拜托了，来点作用吧！”
阿扎尔动起手来果然舍得，唯一还算不错的是他毕竟保留了一点点的尊严，没有干脆的一把火烧掉教令院。
“你也不想见到血流成河吧？”
“我在，草之神大人。”莱依拉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方才罗摩和纳西妲的交流她越听越不对劲。
神明轻声问道。
祂看向罗摩，面色少见地迷茫了起来。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他们选择了将我囚禁在禁闭室之中，拒绝了所有人接近我。”
比如——“神为什么要爱人”这样的话。
神明悠然叹息，不再言语。
莱依拉表情乖巧。
不出预料的，这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能够维修，当然能够反推出来机关的原理。
现在只能够希望【三十人团】的工作效率不够高了，还能够给他留下几具不错的实验体。
虽然极力避免，压根就不想听到任何东西，但毕竟不是捂着耳朵就可以装聋作哑的。
“如果一个人多次帮助你，但你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回报他的，你应该做点什么来回报他呢？”
刚好，他也和其他人说过了，需要争取到草之神的认可。
罗摩只能够在控制台的位置找到一个大坑，具体一点的机械构件完全找不到。
少女站起身，面色迷茫，食指指向了自己。
片刻之后，她恨不得穿越时间，把这么说的自己给打死。
“小吉祥草王大人，我是不是有资格聆听您的教诲呢？”
他的工作进行的不算很顺利，但也不算太麻烦，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该听到的东西，她一个字都没有漏。
有关阿扎尔的事情可以之后慢慢清算，但现在最终要的，还是将纳西妲从禁闭室之中放出来。
纳西妲突然问道。
纳西妲摇了摇头，“我应当用我所见过的善来抵消我亲身经历的恶，然而我不能。”
“让他尽量活得久一点，起码得比他的亲属活得更长久。”
罗摩想过很多种开导对方的说辞，但最后只是干巴巴地问询了一句。
“说点什么，拜托，伱快点想一想，到底该说点什么啊！”
“莱依拉小姐。”
罗摩很快走到了阿扎尔的办公室。
祂轻描淡写地说道，“大概就是这样的说辞吧。”
也算有点六贤者的尊严。
炼金药剂的最终作用对象就是提瓦特人，不在人身上实验，光是凭空测量数据也不是不能继续推进下去，就是太慢了。
这是神明的屈辱历史。
“但我指引你到这里，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和你说一说。”
教令院历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全部封存在了【虚空】之中，他们打包带着这部分信息，取走了神之心就打算跑路，只剩下了教令院和普通的学生老师没有带走。
“不可以啊，您不能这么想的啊！你是须弥的草之神，您问出这种问题，让我们该做出什么表情呢？”
她的内心戏一点都不少，然而表面上她只能脸色僵硬中带着讨好。
举目望去，只能用破败来形容。
“这是个不太有趣的故事。”
“我怎么会厌弃我的子民呢？”
“不必如此紧张。”草之神微笑道，“我只是有一个问题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莱依拉连忙跪在了地上。
和罗摩许诺的一样，并没有太大的混乱，他也没有向普通人动手。
阿扎尔虽然破坏掉了控制台，但这些机关本身就可以从教令院储存的资料之中找到原型。
“我诞生在树王死亡的时刻，教令院的贤者们找到了我。”
“我去履行承诺了，小吉祥草王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