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伤了他!”商滍之朗声喊道,上前的脚步又慌乱了两步。
季糖糖脱掉身上盔甲,站在石壁的边缘,低头看着山下的商滍之,轻轻挑眉一笑,“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竟然差点让你把人放出来。”
看了一眼季糖糖的神色,商滍之目光闪烁,微微抿着唇角,轻笑着:“那里面是谁?”
从山上三两步跳下来,动作轻盈敏捷,落在商滍之的身旁,指尖搭在他的肩膀,歪着头勾起狡黠的笑意,声音又小又低,只在他的耳边响起,“是路宁。”
路宁!
商滍之的瞳孔骤然放大,反手捏住季糖糖的肩膀,无声的询问着。
为什么?
季棠做事总要有个理由吧。
“他给枫溪谷裴澈送了一封信,把我们送进了火海地狱,我没有即刻杀了他已经是开恩了。”季糖糖嗤笑一声,看向稳稳当当的大石头,“放心吧,三天滴水不沾死不了,三天之后你再把人救出来吧。”
摆摆手,季糖糖准备离开,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来,“不如,我们两个谈笔生意怎么样?”
商滍之看着季糖糖的眼眸,沉吟片刻,“说来听听。”
“好。”季糖糖看了一眼四周,靠近两步,“找个人少的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季糖糖离开的时候多低调,回来时候就有多嚣张。
听说季糖糖回来了,程温棋原本是不相信的。
回来的时间比她想象的早了太多,如果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在忙,现在都不确定是不是能赶上季糖糖回来的速度。
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秦太傅被暗杀的消息,听说大盛的读书人自发的为秦太傅披麻戴孝。
“什么情况?”程温棋一脸茫然,伸手想去接季糖糖的行李,却被她抬手躲了过去。
白芜看了一眼季糖糖手里被麻布包裹住的木匣子连忙伸手去接。
防备的抬眸看上一眼,隐隐翻涌的戾气让白芜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人家是程大夫的夫君了。
这气势,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在下白芜,程大夫的护卫。”白芜拱手行礼,言语恭敬。
季糖糖意外的挑眉,看向程温棋。
她记得程温棋没有找助手雇丫鬟的习惯呀。
“我救了他母亲。”程温棋的余光掠过白芜,搂住季糖糖另一边空着的手臂,“救命之恩,人家愿意报答,我们在山谷里面又需要人帮忙,我就留下了。”
只字不提药物牵制,程温棋一副她也没办法的样子。
季糖糖点点头,把手里的木匣交到白芜手上,随意的叮嘱着,“先拿回去吧,从外面带来的不干净,就别让程大夫碰了。”
程法医也是凭借技术有着赫赫声名的,她什么没见过。
但是这样的东西季糖糖还是不太想让程温棋看到。
“秦太傅的?”程温棋拿出酒精湿巾给季糖糖擦拭着手掌,闲聊一样的说着:“让我看见我也不害怕呀。”
“脏兮兮的还是别看了。”季糖糖握住程温棋的手掌,轻轻的捏了捏,两个任务相视一笑。
手腕搭在程温棋的腰上,两人顺着小路向她们的住处走去,“山谷里面的人特别好,很多人都对我很不错呢。”
程温棋指着走在前面的钟陇,“那个是鬼探手钟陇,有名的盗圣呢,我治好了他的旧伤,他哭着闹着非要认我为主,我没办法跟他签了十年的约。”
听到身后的动静,钟陇吐出压在胸口的长气,转身对着季糖糖拱手。
哭着闹着!
他有病吧,给自己找个女魔头。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钟陇继续走在前面。
季糖糖没有完全相信,毕竟有点离谱。
但是依照程温棋的社交能力,应该是和平建交……对吧。
她也不是特别确定。
人还没有回到红枫堂,枫羽已经等在了门口,身旁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裴澈。
一副大病初愈,有气无力的样子。
枫羽身旁的人接过白芜手里的东西,在她的示意下拿到了偏殿。
紧接着等在一旁的仵作就对着枫羽躬身行礼,揣着自己的东西往偏殿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糖糖总觉得这仵作抬头看了一眼程温棋。
“我已经收到山谷外的消息了,先恭喜季公子了。”枫羽笑吟吟的走过来,笑容满面的贺喜。
红枫堂已经很有没有这样的扬眉吐气了。
自从老谷主去世,红枫堂一直式微,甚至锦溪堂的人都敢来踩上一脚。
要不是实在没有人手,枫羽也不会铤而走险把季棠给弄到自己手里。
“季公子,这个人就是季棠?”听到枫羽的话,围观的人才知道了季棠的身份。
比起呆在山谷里面的程温棋,认识季棠的人并没有很多。
“这个季棠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厉害呀,看起来年纪怪小的嘞。”一旁的人小声的讨论着。
一旁的同伴示意他小声一些,“听说这个季棠功夫比枫堂主要好。”
“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从哪里听说的?”
“红枫堂。”
显然,对于季棠的名头,他们还是颇为忌惮的,毕竟,枫羽放在枫溪谷里,也是能够排进前五的高手。
甚至,有一次枫羽在内部对战中还拿下了第二名,不过一招只差输在了谷主手里。
虽说有着一点运气成分,她也成为了下一任谷主有力的竞争人选,也是代表着她卓绝的实力。
而枫雨都输在了季棠的手里,枫溪谷大部分的人对她都有了忌惮。
季糖糖不知道当初在季府的交手被传了出去,靠在程温棋的肩膀上疲倦的打着哈欠。
她其实是想和程温棋聊聊天的。
奈何身边的人太多了。
仵作没多久就从偏殿出来,躬身行礼直接说道:“验过了,是秦太傅。”
闻言,季糖糖才逐渐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窃喜,没有被看出来就行。
如果被看出来了,她都准备随时动手干架了。
程温棋坐在季糖糖的身边,全程没有抬头,似乎对仵作的话心里有数。
“劳烦了,我让人送您回去。”枫羽客气的说着,招招手让属下赶紧准备。
仵作没有说什么,跟着枫羽的下属出了红枫堂。
他在枫溪谷干了半辈子,当然知道验过之后,无论有没有结果,都不是他应该听的了。
程温棋偏头看了一眼,视线似有若无的划过仵作,神情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阿棠带回来的头颅自然不是秦太傅。
刚回来,她询问的时候,季糖糖捏了她的手掌两下,程温棋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就像她预料那样,季糖糖并没有对无辜的秦太傅下死手。
而她的准备的一切也终于是用上了。
脚步匆匆的离开红枫堂,张仵作回到家里关上房门,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仔细看,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汗水顺着脸颊滴落,额头上满满的都是汗珠。
“老头子,你回来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屋子里的张大娘走出来,把瘫坐在地上的张仵作拉了起来。
用袖子擦拭着汗水,张仵作松了一口气,“终于查验完了,小孙子可还好?”
“好,正睡着呢,来,喝点水。”张大娘到了一杯茶水塞进老头子的手里,用怀里已经洗白的帕子给他擦着不断渗出的汗水。
就在三天前,他们带着小孙子回来的晚上,就看到了坐在正厅喝茶的程温棋。
人还没反应过来,钟陇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程温棋吹着茶水氤氲的热气,被蒸腾的微微眯眼,浅浅的抿上一口,随意的拜拜了手。
两颗药丸已经送到了张家夫妇的面前,程温棋清清冷冷的眼眸望过来,无波的深邃,让人泛起寒意。
“吃或者我送你们小孙子上路。”
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柔和的语调,说出来的话语,让人心惊。
张仵作没有犹豫,直接吃掉了面前的毒药,屈膝跪在了地上。
他不怕死,反正他死了谷主会替他报仇。
可是他不能背叛谷主,如果背叛,他全家都会死掉。
张大娘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一口吃掉毒药,视死如归的靠在张仵作的身旁。
程温棋挑挑眉,示意白芜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慢悠悠的说着:“我做出来点有意思的东西,两颗一月一次的解。”
张仵作的动作僵硬在了原地,错愕的看着程温棋。
程温棋站起身,走向被张大娘抱在怀里的孩子身上,近距离观察了几眼。
“他的病,我能治。”
随意的说着,就像是说什么小故事一样,稀松平常的语气,让张大娘激动的抓住她的衣角。
他们的儿子死在外面只留下了这一个孙儿,可是孙儿身体不好,大夫说他活不过五岁。
如今听到了程温棋的话,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程温棋任由她握住自己的裙角,淡淡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张仵作,“张仵作觉得呢。”
看看自己的孙儿,又看看程温棋手里的药丸,还是没有吭声。
“最多一个月,我可以研制出枫溪毒的解药,彻底的解药。”
事实上她已经有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