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月亮登上枝头,柔和的月光逐渐洒满边陲的小城,仰头望过去似乎天际都要更加垂爱边关难得的繁华。
穿上一身衣袍,季糖糖又换了一个华贵的发冠。
精致的银黑色的发冠,层层叠叠宛若将山峦收入其间。
考虑到要去的地方都是阅人无数的美娇娘,她还不忘了描画一下眉眼,使自己原本的轮廓更加硬挺。
她的长相本就没有程温棋的娇美清冷,更多的是大气。
深邃的眉窝和高挺的鼻梁带来的是骨感的浓颜冲击。
硬挺的甚至有些英气。
季糖糖没有程温棋那样化妆的功夫,借助着骨相的优越,也足够糊弄人了。
来到商滍之的门前,曲指轻敲着,没有听到商滍之的声音,反而听到了东西被打翻的动静。
想到一波又一波的杀手,季糖糖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半褪到腰间的白色中衣。
清瘦有力的后脊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眼前,干净流畅的线条勾勒出薄薄的肌肉,给他瘦弱的骨骼笼罩了男子的强硬。
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油灯下格外细腻,半遮半掩的里衣,平添了几分夜色的诱惑。
肩胛处的伤痕已经结了浅浅的血痂,像是白瓷上的红梅,给无瑕的细腻白瓷点燃了破碎的妖冶。
瞳孔骤然收缩,飞快的偏过头,季糖糖懊恼的半阖眼眸,关好房门才冷声道:“我刚才敲门你怎么不应声。”
不急不缓的穿好里衣,商滍之扶着床榻转过身来,“我还以为是碰掉的东西,听错了。”
听错了?
季糖糖不相信。
抬眼打量着房间,视线落到了桌子上的茶水,眉头轻轻皱起。
有人来过。
再次看向房间唯一的窗户,果然看到窗户边上落下的泥土。
窗户下面是一片草地,昨天晚上下过大雨,草地上还都是泥泞。
如果翻窗进出,窗户上肯定会留下泥土,那是鞋底沾上的。
陆谨之是个小瞎子根本没办法打扫。
抬眸看向商滍之镇定自若的模样,季糖糖微微挑眉。
看来这人是陆谨之的下属。
季糖糖暗自腹诽,却没有揭露商滍之,眼前的人本来就是一个谜团,藏着也是正常的。
她从来没有指望这个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和她坦诚相待。
她也没有以诚相待。
藏了一肚子的秘密。
连名字都是假的。
“那你小心点,有事情叫我。”季糖糖叮嘱一句,坐在椅子上,没有再多说一句,倒上一杯茶水等着商滍之换好衣衫。
商滍之意外的偏头,他没有想到季糖糖竟然没有追问。
他自认为这个谎言说的漏洞百出,只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在意。
或许是不在意他的身份。
心里猜测着,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穿好外袍,才轻声说道:“走吧。”
季糖糖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对上了商滍之的脸庞。
他换上了新的白色绸缎遮住的眼睛,发丝微微散落额间,给他染上了几分难得的柔和,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极致的温润。
不得不承认,他的长相就是立在了季糖糖的心尖上。
想到温凉的大手压在手腕上的触感,心头的杀意瞬间被抚平。
回想之间,只觉得被按下杀意的那一刻被无限的放大。
甚至挑动着心弦。
贪婪的多看上两眼,季糖糖毫不犹豫的伸手捏住了商滍之的下颌,指尖粗略的揉在他的红唇上,柔软的温热让她的手腕微微一颤。
商滍之被吓了一跳,快步后退,眼看要撞在桌子上,季糖糖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身形。
踉跄两步,两个人撞在一起,揉揉撞疼的额头,季糖糖才发现商滍之竟然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
她的额头撞在了他的下颌上。
季糖糖很少和谁靠的那么近,抬眼望着商滍之的眉眼,他的气息落在她的睫羽上,湿湿热热,仿佛什么划过了心尖。
松开手,稳稳的后撤一步,季糖糖缓缓地勾起唇角,歪头看着商滍之的侧颜,浅笑道:“陆公子还真是长相俊美,让人心生向往。”
商滍之微微蹙眉,垂眸不语,只是不悦的紧紧抿着唇瓣。
眼前的人已经调戏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了,好在只是言语上,并没有动手动脚。
他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心底只是觉得别扭。
季糖糖能猜出他的心里在暗暗的骂她,她还是忍不住去逗弄他。
或许,这两日见血色太多,让她逐渐平稳的心境再次泛起涟漪。
穿越只是换了一个健康的身体,灵魂上的伤痛还是要慢慢来。
刚刚不过是阖眸休息片刻,就梦当初的惨烈,不过半个时辰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衣衫。
程温棋不在身旁,静下来之后的心悸又实在是消磨她的意志,不想被情绪折磨只能自己找些乐子了。
“走吧。”季糖糖抓住商滍之的衣袖,使劲拽了拽,“走,赶紧去,我着急了。”
她得尽快把她的程温棋找回来。
还她一个安稳的睡眠。
毕竟陆谨之也不一定每次都管用。
商滍之:“……”
怎么会有人……这般如此。
在心里把季棠和放浪形骸画上等号,商滍之无奈的叹气。
夜色降临,清晨寂静的花街,此刻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柔和又昏暗的烛火点亮了花街上与众不同的雅致。
勾梁画栋的奢靡,袅袅绕梁的幽静,鼻尖还萦绕着久久不散的香料气息,娇娘身上也不是腻人的脂粉味,似有若无的气息仿佛从骨子里流露出来。
环佩叮当伴随着欢声笑语沁在满墙的火红灯笼下,更是独有的繁华。
季糖糖牵着商滍之在夜色迷乱中穿行而过,四处张望着,又将娇滴滴的呼唤声抛之脑后。
像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在温柔乡里淬炼意志。
只是说的话,更像一个风流公子。
“谁家好呢?”季糖糖来回走了一圈,在最大的两家花楼前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花楼,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两家花楼看着都像是有钱的。
花楼将奢靡之风展现的淋漓尽致,红柱之上都是游龙戏凤的雕刻,房梁上的一排金丝镂空洒金灯笼在地上落下波光粼粼。
叮咚作响的清脆从大堂里传出,舞娘脚上的银色铃铛清脆悦耳,写尽了人间烟火,轻纱飞扬带起一头青丝,异域风情点燃了旁观者的心头火。
“就这家了。”季糖糖点点头,足尖落在了大堂的汉白玉石板上,耳朵动了动,又停住了脚步。
“听说了吗?春意楼新来了一个姑娘,那简直是仙女下凡,清冷的很,有人远远的见过一眼,那是丢了魂的痴迷呀。”
“没听说春意楼有新挂牌的姑娘呀?”
“说是为秋朝节准备的,那模样千秋绝色呀,清冷孤傲的气质,眉眼间还有似有若无的妩媚……”
转头看向交头接耳离开的两个人,季糖糖跟在后面走了两步,“春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