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冰泉宫时,五六个太监来陪,刘玄感觉孤单,突然吹来一阵寒风,让他打个激灵,用力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他临走的时候,已经吩咐过禁军,把窦坚和他的使团,全部看管起来。
好吃好喝伺候,三天后再放出去,免得他们父子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
这也不是刘玄多么厉害,这是以强凌弱,必胜的局。
譬如阳谋,上位者想杀人,那总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
但如果是实力不够,那也就是嘴皮子功夫。
他在北境折腾,是和国丈完颜明亮团结在一起的,他在琅琊折腾,也是让岳丈司马熙兜底的。
团结了最大的靠山,他才能做一件成一件,不断的加固他和八位异姓王的联盟。
刘玄笃定,窦家是不敢把丑事往外捅的,那会破坏利益联盟,刘玄有恃无恐。
回到承乾宫时,冯婉不在,门外有拓跋伽罗、萧铃儿的人求见,说是要汇报并州、交州支援的物资清单,要私聊。
刘玄知道,这一去,就很难抽身了。
就打算以醉酒之名,遁走算了。
听到这个借口,萧铃儿的人走了,但拓跋伽罗的宫女,欲言又止。
脸上的表情,活似拓跋伽罗在接风宴上的苦瓜脸。
不用想也知道,并州出事了。
刘玄也有点想念拓跋伽罗的国色之姿,就等萧铃儿的人走后,牵着人家宫女的手,说要去千鸟宫醒酒。
接着就摆驾去了千鸟宫。
只是这么做,萧铃儿肯定要生气,他还得去萧铃儿的夏阳宫安抚。
公平公正,才能控制住局面。
皇宫待着,真比战场还累啊!
但是千鸟宫的铺设,可不似过年那般喜庆,甚至说,有些冷清。
刘玄看到这摆设,就瞪视千鸟宫的宫女。
“宫里过年,你们就这么装扮?”
刚想细揪,拓跋伽罗疾步赶来,倒在了刘玄怀里。
这个考验,来的太突然了?
刘玄只能把其他人喝退,慢慢安慰起美人。
这才多久没见,就又瘦了,刘玄挺磕她的颜值,不免有些心疼。
但能猜得到,并州出事了。
她宫里这个布置,更大的可能,是拓跋辩没送东西来,让她没钱过年讲排场,细问之下,果然如此。
并州内乱,拓跋辩和几个儿子打仗,被部将出卖,扣在了睢阳城。
她哥哥拓跋渊已经自荐为中山王,顶替了拓跋辩。
原来如此。
并州的这次内乱,间接影响了琅琊的局面。
因为在往年,琅琊郡出了治安问题,并州会出兵解决的。
这次拓跋辩自顾不暇,也就没管流民南下。
如果他像刘玄在安定城那样,阻住流民第一波攻势,琅琊的局面,很可能是另一种了。
遥想去年11月份的时候,拓跋辩还带兵出击了的,如今已被架空为太上王爷了。
这位长跑将军,终究没跑过年轻人。
拓跋伽罗这次来哭诉,是希望皇帝出兵,帮她父王夺回王位。
啊!哈?
“拓跋渊不是你兄长吗?”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小欺负我母亲惯了,所以待我也是极差。”
“这次过年,他就没送来贡品,让这千鸟宫,过不了年。”
拓跋伽罗告他一状,希望刘玄能做主。
但刘玄现在抽不开身。
和琅琊的大乱相比,并州只能算是家务事。
不过拓跋渊竞争上岗,程序错误极大。
而且夺了王位,也不出兵帮铁甲军打击流民,这就没尽到他中山王的义务。
“以下犯上”的帽子,必须给他一顶。
但那么长远的事情,刘玄也顾不上,先抱着拓跋伽罗,安慰她半天。
然后让冯婉拨银,把千鸟宫点缀一下。
过个年,没点喜气可不行。
说着就要抽身离开,但后宫的门,好进不好出。
刘玄又消耗了不少体能,过了个把时辰才安抚住独孤伽罗,答应她:
”“过了年,朕帮你父王夺回并州。”
“等二十日祭祀结束,就下圣旨召拓跋渊进京,看他来不来!”
无论他来与不来,都能掌握主动权,扶拓跋辩重新上位。
等出千鸟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
萧铃儿的人听到了风声,转战千鸟宫门口,要迎接皇帝去见她们主子。
宫女被冻的不轻,刘玄心想,不能厚此薄彼,就摆架夏阳宫,会会这萧铃儿。
看能不能对付的了,不成的话,就凭醉酒睡过去,让她埋怨冯婉吧!
轿子上有一个手暖,就揣手上了,一种异香传来,感觉顿时好极了。
心里暖洋洋的,就跟最亲近的人在身边一般。
没等他欢喜多久,就昏了过去,如云里一般飘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玄听见有人喊:
“陛下!陛下!”
刘玄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身边是萧铃儿,匍匐在他胸口,轻声低语。
刹那间,刘玄眼睛瞪的老大,拼命回想昨夜的事情,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
只知道自己昏迷了,然后就出现在了床上。
他环顾四周,都是陌生的。
忙问:
“这是哪儿?”
萧铃儿怕他听不清,凑近他耳朵,舔了一下,柔声道:
“当然是在本后宫里啊!陛下莫不是忘了昨夜之事?”
看她如此耍赖,刘玄连忙否定。
“昨夜,昨夜朕早就睡了,全然不知啊!”
“陛下不要急,臣妻这就帮陛下,好好回忆一下。”
说着,又贴近了几分。
刘玄睡的迷糊了,想到北境还需要他补充粮食,就想早点离开。
可是刚醒,骨软筋麻,力气还没恢复,又被萧铃儿整个人压着。
软绵绵的,挣脱不开。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些微胖。
“姐姐,你好重啊!”
被她拉住,逃不开,就只能四目相对。
刘玄没怎么和她亲热过,之前走的匆忙,没什么感觉。
现在仔细砍,觉得萧铃儿五官端正,天庭饱满,倒是很有福气相。
她身体柔软,似水一般,眉宇之间,几个蹙眉,尽显风情。
俩人的气息相撞,刘玄心知不妙,他心脏狂跳,难以收束,再僵持下去,恐回不了承乾宫了。
心一横,闭眼,凝息,就要离开。
随即听到啜泣声,只好又退了回来。
安慰一下。
“你别哭啊!”
可是他的安慰,被视作突破口,硬把刘玄留了下来亲热。
但这无疑是耽误事的,所以中午离开时,刘玄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铃儿,不要强求于朕,以后如果再哭,朕不会多关照你。”
“但你肌肤甚软,朕有空会来看看。”
“北边的事情多,你上点心,想想怎么帮朕治理国家,朕会记得你的好的。”
这些话,也是刘玄说给自己听的。
他不能放着北境的灾荒不管,在宫里风花雪月。
他是皇帝,必须尽本分,心系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