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陛下。”
众人纷纷朝着托曼所在的位置,恭敬地微微欠身。
“托曼。”
格林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小国王的肩上:“七国都在关注着你,坚强一些。”
托曼吸吸鼻子:“我明白了,格林摄政王。”
格林的视线移向了旁边:“弥赛菈公主,西境那边我会处理好的,到时候………你要留在红堡陪伴托曼,还是前往凯岩城,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弥赛菈拭去眼角的泪,朝格林轻轻一礼:“感谢你,摄政王殿下,我会好好考虑的。”
看着温声细语安抚国王和公主的格林,周围的人不由地为他的仁慈………以及对王室的关怀与尽责,纷纷赞许地点了点头。
格林抬眼看向玛格丽,随即点点头,便起了身。
“诸位。”
格林环顾了一下四周,圣堂内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
他缓缓开口:“愿诸神保佑国王。”
“愿诸神保佑国王………”
众人回应,整齐而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了圣堂内的每个角落,为这悲伤的时刻增添了一份庄重与肃穆。
…………
“詹姆爵士。”
安盖来到了石棺旁,见詹姆迟迟没有反应,他再次唤了一声。
顿了顿,詹姆那双仿佛失去了光泽的绿眼终于微动。
安盖稍稍靠近:“格林殿下邀请您谈谈。”
过了一会儿,詹姆传出呼气的声音,他的视线艰难地离开了石棺中的瑟曦,沙哑地道:“为我带路吧。”
弑神者稍微僵硬地迈开了脚步,他的身姿不再如往常那般矫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众人见他的身影靠近,都是纷纷避让,仿佛非常“害怕”自己会接触到他。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恐惧、厌恶或者是怜悯,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了一起。
詹姆直接无视了这些人,微微扬起下巴,跟在安盖爵士的后面。
在弥赛菈满是担忧的目光中,詹姆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圣堂之内。
很快,众人默契地按照身份和地位,开始依次向瑟曦的石棺行礼,表达自己的哀悼和敬意。
…………
铁王座的阶梯下,摆放着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木椅,桌上则有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格林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之上,朝着迈步而来的白骑士露出了一抹微笑:“请坐,詹姆。”
稍微收拾了一下的詹姆兰尼斯特望了眼在高处狰狞的铁王座,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便坐了下来。
哗啦啦———
格林拿起酒壶斟酒,把倒满的一个酒杯推向詹姆,道:“你还好吧”
“很好,比昨天好。”詹姆的声音略显沙哑,打趣似地勉强勾起了唇角。
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夏日红,格林也打趣似地道:“若是还没杀够,我可以继续派兵士协助你。”
詹姆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便陷入沉默,顿了顿,他才开口道:“已经足够了。”
格林微微点头,道:“是的,该结束了。”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格林忽地发笑:“我第一次进入红堡是你迎接我(第25章),我记得你当时脸色很不好,我紧张极了。”
闻言,詹姆爵士忍不住笑了笑。
他喝了口酒,一双碧眼移向正在微笑的格林,忽道:“我其实很意外。”
格林挑了挑眉,稍稍思索了下,道:“你指的是我和瑟曦”
“我以为你们早就………”说着却是一顿,詹姆不禁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话题。
“瑟曦很清楚,就算没有肉体的欢愉,我也会为她而拔剑。”
格林晃晃手中的酒杯,叹了口气:“詹姆,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母狮没有太多的手段来庇护她的小狮子们。”
詹姆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视线再度扫过高高在上的铁王座,低声道:“我的瑟曦………”
胸膛缓缓起伏了下,他看向了格林:“你是如何考虑的”
“恐惧只能换来短暂的和平………”
格林靠在椅背:“时间会让人们逐渐忘记瑟曦和大麻雀之间的仇恨,但是唯独不会忘记你,在他们心中你是弑神者,确切地说………他们需要用你来宣泄心中的恐惧。”
朝詹姆举了举杯,他语气真诚:“我要感谢你,若是没有你的怒吼………我现在肯定会很为难。”
詹姆举杯抿口酒,微微顿了下,道:“不用谢我,我必须杀了大麻雀,这是属于我的复仇之战。”
哗啦啦———
格林先是拿起酒壶为詹姆的空酒杯倒满了酒,随后道:“你要脱下白袍。”
闻言,詹姆爵士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耸了耸肩:“我很赞同巴利斯坦爵士对我的评价,我早就该脱下它了。”
格林静静地盯了会儿脸上笑容看似轻松的詹姆,道:“或许,你的荣誉有法子挽回一些。”
詹姆的声音听起来愈发轻松:“黑袍吗这个颜色的确很适合我,毕竟我可是弑君者及弑神者。”
“的确如此。”
格林耸耸肩,语气一转,道:“根据守夜人总司令的告警………”
他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把守夜人军团发现异鬼行踪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詹姆。
格林缓缓地道:“………不知道算不算是运气好,倘若守夜人的情报是正确的,绝境长城上很可能会重演数千年前的那场………活人与死人之间的决战。”
停顿了下,他又道:“我已命令亨佛里维水爵士前往长城调查,身为七国的摄政王,我需要七国领主们亲眼见到它,比如………活捉它,并把它运至君临。”
詹姆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的那双碧眼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但他仍有些不可置信:“传说中的故事真会………降临”
格林揉了揉头,叹气道:“我相信守夜人军团和莫尔蒙总司令的荣誉,为了以防万一,我现在必须稳住七国的局势。”
一阵沉默后,詹姆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会尽快北上。若是需要公开审判,我会去地牢待着。”格林摇了摇头:“詹姆兰尼斯特披上黑袍,这已足够让人闭嘴了。”
…………
圣堂小厅,玛格丽、弥赛菈、托曼三人正围坐在一起用着午餐。
弥赛菈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白面包,托曼则用红肿的眼睛观察着餐桌上的蔬菜萨拉和牛奶。
见此,玛格丽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里是圣堂,我的国王。”
她伸出手指捏了捏胖乎乎托曼的脸颊:“等你走出悲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托曼的鼻翼微微颤动:“我要快点长大,我要像勇武的加兰那样厉害。”
玛格丽轻眨了下一只眼睛:“我实在是太期待了,陛下。”
托曼用他稚嫩的声音认真地道:“玛格丽,我会保护你的。”
玛格丽把白面包递了过去:“为了早点变得强壮,你首先要填饱肚子,我的保护者。”
托曼重重地点头,接过白面包,便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口。
餐桌上只有叉子偶尔触碰餐盘的轻声,以及小玫瑰不时在托曼耳边的低语的声音。
钟爱甜食的小托曼在玛格丽的“鼓励”下,艰难地把咽下了手中的最后一块面包。
“你太棒了。”
听到玛格丽的夸赞,托曼放下牛奶杯,脸上浮现了有些腼腆的笑容。
她在托曼的头顶上轻轻一吻:“这是奖励,我的陛下。”
托曼握了握拳,随后自己主动伸手又拿起了一个白面包。
当托曼艰难地咽下一半面包的时候,玛格丽的棕眸一动,看了眼小口喝着牛奶的公主,道:“托曼,弥赛菈,我的侍女告诉我,摄政王和御前大臣们都在为国王而日夜忙碌。”
小玫瑰柔柔的声音落下,托曼瘪了瘪,弥赛菈则轻声问道:“玛格丽小姐,对此………你有什么提议吗或者说,我和托曼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玛格丽揉了揉头托曼的头发,道:“我在想………一次简单的一起用餐,也能表达国王对他们的关心和感激。”
接着,她的微微前倾:“风暴地并入王领的决议是七国前所未有的事件,若是多听听他们的建言,这对托曼的成长会很有帮助。”
弥赛菈赞同地轻轻点头:“是的,我也相信这是托曼学习治国的好机会。”
她清澈的碧眸似乎在追忆:“妈妈曾经跟我们说过,她很喜欢格林果断的做事风格,他拥有………”
“都是骗子!”
托曼忽然出声打断了弥赛菈的言语,小胖脸上热泪一滴滴地不停滑落:“妈妈说过詹姆和格林是她的利刃,没人能伤害她,他们骗了妈妈,他们没能保护………”
玛格丽的瞳孔微缩,她罕见地神情严肃,伸手捂住了托曼的嘴。
“托曼,你是国王。”
说完,她立刻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侍女,紧接着………视线移向了守卫在小厅门口的提利尔家的绿袍护卫。
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如雕像般伫立在国王身后的御林铁卫———曼登穆尔爵士和马林特兰爵士。
看着两个御林铁卫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玛格丽终于暗暗松口气。
她重新看向了低声抽泣的小国王,语气仍是郑重:“托曼,你没有理由怪罪他们。你还亲口跟我说过,公正是国王最美好的品格,不是吗”
顿了顿,托曼抿紧嘴唇,点了点小头。
弥赛菈也温声附和:“妈妈陷入危险的时候,詹姆舅舅和格林殿下正在河间地征战,而且………”
公主在桌下捏紧手指,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并没有说出她对詹姆“弑神”之举的深深担忧………
她一边和玛格丽一起为弟弟拭去眼泪,又道:“我们失去了母亲,而詹姆舅舅失去了姐姐,他肯定痛苦极了,托曼。”
托曼抽泣着道:“抱歉,我不该这样想………”
玛格丽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温柔地安慰道:“你只是太难过了,没人会怪罪你的,陛下。”
弥赛菈为了安抚弟弟的低落而不得不勉强打起了精神:“是的,这是属于小孩子的权力,我的哭包弟弟。”
托曼很不满地嘟噜:“我不是小孩,也不是哭包。”
玛格丽跟弥赛菈相视一笑,她弯起唇角:“好吧,你是我们的小国王。”
“我是男人,我的个子肯定长得很快,不久便会超过你们的!”
气呼呼地强调了下自己的优势,然后他离开小玫瑰的怀抱,分别看了她们一眼。
小玫瑰挑眉看着托曼,弥赛菈也略微疑惑地看向了眼前突然“严肃”起来的弟弟。
托曼的小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失去了风暴地,史坦尼斯叔叔会不会很难过倘若他被抓了,我可以赦免他吗”
玛格丽把托曼再次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她的眼眸不易察觉地微微颤动。
她喃喃道:“托曼,你肯定会成为受人爱戴的好国王。”
…………
临近傍晚,沼泽金盏的旗帜在海风中肆意飘荡,戴佛斯席渥斯伯爵率领的克莱勃舰队出现在了红堡下波光粼粼的黑水湾海面之上。
…………
差不多的时间,数千克莱勃兵士从旧城门(七大城门之一)进入君临城,他们在沿街女支院女支女们的欢呼声中,开始缓缓穿过城北区域。
沙蛇———奥芭娅沙德和娜梅莉亚沙德倚在二楼的窗边,她们那充满野性与锐利的目光,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面一排排向前挪动的尖顶头盔。
娜梅莉亚瞥了眼奥芭娅,她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没想到,克莱勃军队的行动会这么快。”
奥芭娅的视线没有离开下方,沉声道:“多恩太远了。”
娜梅莉亚耸了耸肩:“距离近了又能如何难道我们那位谨慎无比的亲王会派出军队吗”
夕阳的余晖耀眼,奥芭娅不禁眯了眯眼。
房间门那边忽然传来动静,奥芭娅和娜梅莉亚立刻警惕地望了过去,她们的手几乎同时握住腰间短剑的剑把。
房门被推开,一头乌黑长卷发的身影摇曳着身姿走了进来。
她随意地环视了下,道:“你们倒是选了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