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瓦坐在席间听到只言片语。
这一次,她主动与人搭讪:“姊姊们说的,可是月灵州的神女?”
她们知晓瓦瓦身份,想来家中与墨州亦有往来,于是交谈间也不避她,继续说:“你在家中没有听说吗?月灵州神女现世的消息已经传至南道,有人目睹神女尊容,是个罕见的美人。”
“除了美貌之外,她还精通练蛊术,能操控世间所有虫蛇。”
“我阿克耶说,月灵州在与乌州征战前世居南道,是我们南道中顶厉害的,若不是受了漠北挑唆……”
“你别乱说!”另一女嗔她:“月灵州历任神女皆是狼子野心,她们若不是欲念太强,漠北如何要争对他们?”
瓦瓦闻言想要反驳,因为阿克耶与她也提起过月灵族人,其中有一位叫雪缇萦的神女,心慈好善,多情多义,曾为了化解中原与南道的纷争不惜以性命相搏,后来与一位汉将相爱,最终随着爱人远走高飞。
这是一段美妙的爱情故事。
瓦瓦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是她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雪缇萦能为族人付出性命,又怎会为一己私欲放弃族人远去他乡呢?她的族人在西境没有安身立命之所,出关更是难上加难,若没有那位汉将的帮助,彼时的乱世如何能苟活下去。
瓦瓦心知肚明,但就是不敢开口。
南道的贵女比她有勇气,硬着头皮去反驳:“那,那你家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棠棣部经过的时候,要了你们一万头羊呢。”
“这……棠棣部又不是只要我们一家!难道你家没给过羊吗?你家入冬不上贡吗?”说罢转头问瓦瓦,“你说,你家上不上贡?”
瓦瓦突然被质问,涨红了脸,低着头说:“上,上的……”
“你看嘛,平等的索要就不是争对。”
瓦瓦:“……”
南道的贵女似乎有些生气了,她别过头去和瓦瓦聊天:“瓦瓦,你说我们南北两道中,哪家公主贵女们最有本事?”
“我常年困于家中,不太清楚……”
“那我就得好好同你说说,南北两道间就属月灵族人最有本事,若新任神女真的在世,这偌大西境无人能与其争锋。或许,你还不知道,西境三大名术。”
瓦瓦一愣:“三大名术?”
北道的贵女应当也没听过,忍不住凑过耳朵。
“西境三十六州,跃高山,纵河流,穿大漠,千人一面,死而不朽。这第一名术就是月灵族人的御火术。”
“不是练蛊术?”北道贵女惊叹,看着南道贵女抿唇不悦,好奇心驱使她求饶,“好姊妹,我错了,快说快说,我们不告诉其他人。”
南道贵女想了想,将身体往前倾,凑耳私语:“月灵族人是能操控蛊虫,但神女还有个厉害之处,就是不畏烈火。人之骨血,浴火而生,这是何等神奇的事情?”
瓦瓦一脸惊叹。
“我为何这般说,是因为我知晓当年雪缇萦和汉家将军相爱,那漠北横生枝节放火要烧她,雪缇萦在族人的帮助下逃脱升天,去了中原避难。只是可惜,雪缇萦的夫家因触犯忤逆大罪被诛族,若不然,她的女儿定会成为新任神女。不过,月灵族人人有神能,新任神女定也强盛。”
瓦瓦和北道贵女还沉浸在月灵州过往旧事之中,只听南道贵女又说:“这第二名术说的是西夜州。”
“西夜州?”北道贵女发出疑惑,“此次夏围西夜州来了吗?”
“他们若来那可就精彩了!我在出发前听到阿克耶和兄长们在商谈,若西夜州来,那必然要与沙州势不两立。”
“这我晓得。”北道贵女略有神秘的压低声音,“开春那会乌州右将军带兵南下,说是镇压沙州侵夺,可结果却是西夜州内部大乱,政权更替,这都是沙州在其中使的诡计。”
可瓦瓦却听出来了,这北道贵女只挑沙州的问题,却不提问题的根本,右将军阿尔赫烈出兵沙州,却是西夜州出了乱子,这不说明乌州与沙州根本没打算相对,而是暗渡陈仓想要拿下西夜州吗?阿尔赫烈“斩阎罗”的名号她在家中也是听过的,这般凶神恶煞竟与萧明月结了亲。
瓦瓦叹了口气。
南道贵女接过话来:“那你们可知,右将军从葱岭之地回来,可是身负重伤的。”
“此言可真?”
“嘘,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术,西夜州,秋刀谱。都说西夜州人刀法绝伦,相比漠北有过之而不及,右将军是南北两道公认的强将,他却在西夜州被人所伤,此人用的招式便是秋刀。秋刀谱只有王室继承者才能拥练就的秘籍。”
瓦瓦心道:彼时西夜王大权旁落,能伤右将军的只有那位被寻回家来的小王子。
“连右将军都能被伤,这秋刀谱真是个宝藏!那第三术呢?快些说来!”
瓦瓦也聚精会神地等待下文。
“第三术堪称一绝,那是有关于今日席上的主人。”
几人齐齐看向席上的阿若兰。
“阿楼州?”
南道贵女点点头却又很难为情:“我知晓阿楼州有奇术,但具体是什么还没打听来,但我父兄说了,阿楼州的人能在覆巢之下得以存活,绝非等闲之辈。事实也如此,你们瞧,阿若兰现在是匈奴王的女儿,手握三千兵权,草原上的女子有几个能过得如此尊贵?”
既然如此尊贵,为何还会和亲呢?这是瓦瓦内心深处的疑问。她看着阿若兰又看了看陆九莹,都是美丽的女子,所以和亲就是她们命中注定的归宿吗?
北道贵女说:“只盼今后我也能像阿若兰这般嫁给一州之主。”
南道贵女说:“我倒是以为能嫁给翕侯贵爵便是极好的,瓦瓦你呢?”
“我想嫁给喜欢的人。”瓦瓦如是说道。
那二人皆是轻轻皱眉,想说什么恰因席间举杯庆贺而止言。
瓦瓦趁此间隙溜到东席去,她捧着琉璃杯去敬陆九莹,敬完后给自己倒满蒲桃酒,转身问萧明月:“明月姊姊,你喜欢右将军吗?”
萧明月笑说:“自是喜欢。”
瓦瓦又问:“那你知晓他是怎样一个人吗?”
“我夫君是个很好的人。”
“可是你嫁给他会遇到很多危险,适才你与棠棣部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
“我与巴苏露露之间不过是狭路切磋,我想夫君的席上才是豺狼横道,危机重重。”
萧明月饮尽杯中酒,瓦瓦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