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晏辞嗓音低沉懒散。
“是的大人,已经按您的吩咐,让陆怀瑾吃了个闭门羹。”
一名探子为他送上一卷小纸条,“对了,温离那边还送来了二公主那边的动向。”
晏辞这才把头抬起来些,面露在意的神色,迅速接过纸条查视。
“明日,青聆寺……”
他会心一笑,又可以见到她了。
“知道了。”
……
午后,凌愿欣一行人在民间采购好了香烛花卉,这才回了公主府。
结果刚回府,便从下人们那边听说了父皇将她的婚事交由首辅大人处置的事情。
“还有这种好事?”凌愿欣不禁弯唇一笑。
她知道,自从父皇痴迷修道后就变了个人,忽视亲情,也懒得管她这个失了宠的公主。
但她万万没想到,父皇会懒到连儿女婚配的事情都不顾了,直接交由他人。
只不过,代管婚事的那人正好是阿辞……倒是又给了她接近阿辞的机会。
那从今往后,她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往首辅府邸跑了?
心里正高兴着,忽然又有下人来报,“公主,陆大人在府外候着,要求见您……”
“他不去找我父皇或者阿辞,又来我这干什么?”
凌愿欣吃惊之余,顿感困惑。
如今她对陆怀瑾懒得搭理,结果陆怀瑾反而像膏药似的黏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
果然以前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她脸色宛若晴转多云般暗沉下来,“去传,本公主在府里午休,他若是爱等着,那就等着呗。”
含音忍俊不禁,“都已经到申时(下午三点)了,公主说是在午睡,陆大人他会信吗?”
“本公主就是要他不信。”
凌愿欣微微一笑,在华曦殿里嗑起了瓜子和小吃,“让他知道,本公主宁愿随便找理由搪塞他,也不肯见他。”
含音还想再说些什么,忽地被一个剥好的橘子堵住了嘴,“唔……”
她吃惊地睁大了眼,公主居然亲自给她剥了橘子!
“别说话。”凌愿欣视线带着甜意,望着含音。
她这么忠心的小丫鬟,虽然天真,但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
她们二人的关系,早非一般的主仆。
一想到含音明明比自己还小两岁,上一世却在京城沦陷时葬身火海……
她十分怜惜地捏了捏含音的脸蛋,言辞诚恳,“含音,你不需要在意那么多,只有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含音愣住,似懂非懂地点了下脑袋。
凌愿欣满意地翘起嘴角,慢悠悠地饮用完一碗糖水,忽然逮住刚刚进来传消息的宫婢:
“方才,你说陆怀瑾在外面候着,那他究竟是怎么等候的?站着还是跪着?”
那宫婢支吾了一下,“府外有把长椅,自、自然是坐着等候。”
“哦……”
凌愿欣有些失望地挥挥手,“那你待会传消息时,顺便把他的长椅也给撤了。”
……
被晾在公主府外的陆怀瑾,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当今陛下不务朝政,将主要的朝政大权分给三人,其中的二人就是晏辞,以及他的父亲——护国大将军,陆乘荆。
于礼,晏辞的地位应当是与陆乘荆平起平坐的,而他身为护国大将军之子,晏辞怎么也该给他三分薄面才是!
可晏辞居然直接让他吃了闭门羹,分明就不把他和父亲放在眼里!
就连晏府的看守都不肯给他好脸色,甚至嘲讽道:
“陆大人与其有心思去求见首辅,还不如去祈祷公主回心转意实在。”
区区一个看守,都能对他如此嚣张,陆怀瑾不太服气。
但是仔细一想,那看守说的似乎也对......
所以,他就寻来这里了。
陆怀瑾自认为他思考的已经十分透彻,人的感情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彻底改变的,所以凌愿欣必定依旧对他留有爱慕。
只要他认错态度再好一些,总能让小公主回心转意的。
因此,哪怕凌愿欣拿午睡的理由敷衍他,又撤走他的椅子……为了彰显认错的诚意,他都忍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忍,就是将近两个时辰!
凌愿欣已经看完了三本小话本,准备去用晚膳,这才听其他宫婢提醒道:
“公主,陆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凌愿欣意外地眉梢轻挑,“这一次,陆大人这么有诚意啊?”
她拉上含音,语气轻松,就像是出去围观一个戏子似的,“走,去瞅瞅!”
刚到公主府门口,陆怀瑾便上来陪笑搭讪,“公主……您终于醒了?”
凌愿欣唇瓣轻启,“其实醒了挺久的,就是不小心忘了陆大人,怪不好意思的。”
眼见陆怀瑾脸色一黑,她又将视线下移,发现陆怀瑾的腿似乎因为站久了,都有些站不直了。
“陆大人真是太客气了,站累了也不知道换个姿势。”
她怜悯地叹了口气,“其实跪着,也挺不错。”
“公主!”陆怀瑾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硬生生地憋住难堪的神色,“臣知道,公主还在因为臣的过失生气。”
“现在,臣特意前来赔罪,不论公主如何发落,臣都只求能寻得公主的谅解。”
他的语气,已经是竭尽所能地端正稳重。
“既然本公主耽误了陆大人这么久时间,而陆大人的态度也这么诚恳……”
凌愿欣眼珠一转,“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恶人,那便请陆大人进来一起用膳吧。”
温离在边上默默看着一切,眼底闪过不解的神色,却发现凌愿欣悄悄朝他比了个手势……
他豁然醒悟!
于是——
陆怀瑾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被凌愿欣骗进府里,来了个瓮中捉鳖!
用膳的地方,在公主府的后殿。
几人途经柴房,陆怀瑾忽地就被身后一道蛮力拽走,拖进了柴房当中!
温离猛地将陆怀瑾甩在地上,再用力将门关住上锁,一气呵成。
柴房昏暗,唯余一扇小窗,还被打上了木桩。
陆怀瑾不堪地爬起身来,重重地拍打房门,又抓住窗上的木桩,万般慌乱地大吼大叫,“凌愿欣!!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凌愿欣只是回以一抹看似天真的笑:
“可刚刚,分明是陆大人自己说的,要任由本公主发落啊……”
然而她转身就去吩咐其他下人,“一天只用送一餐饭”,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这点苦,相较于她前世临死时面对的牢狱之灾,简直不值一提。
凌愿欣自知,现在的她不能无凭无据地直接杀了陆怀瑾。但如今,陆怀瑾居然自投罗网……
那么明日礼佛过后,她定要让陆怀瑾好好体会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经意间,她又看了眼温离。
想起前世陪在她身边礼佛的人是晏辞,凌愿欣不禁在心里念叨起来:
“要是明日也可以像昨天那般偶遇阿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