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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似乎没料到明棠会在此刻说话,怔愣了一下,而后冷笑一声。

“昭妃娘娘,您在这件事里可算不得清白,听闻当初除夕宫宴,是您提议让诸位亲王同王妃共同入宫守岁,而宫宴之上那道牡丹鱼羹虽是慧妃娘娘所安排,但谁不知您同惠妃娘娘可是情同姐妹。如今您去查验,怕是不合适吧?”

雍王没有发现,他已然被明棠带偏了。

原本,是不让任何人查验宣玙的尸身。

如今,是明棠不合适做那个查验的人。

宣父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对,刚准备说些什么,结果,却被明棠打断了。

“雍王殿下痛失爱妻,一时不信任本宫倒也无碍,可王妃的死着实蹊跷得很,王爷如此爱妻之人,想来也必定是要查清真相还王妃一个公道的。之前不让人查验,也必定怕那些人轻慢王妃,而不是查出什么不该查的,是吧?既如此,那便由本宫和肃王妃以及泓王妃一同查验,想来如此,雍王殿下总该放心了吧。”

雍王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泓王如今同陛下亲近不假,可肃王可是同宗政衡一直不对付的。

他的王妃,必然不会偏向昭妃。

而且,一个皇妃,两位王妃,身份上也是绝对合适了。

而帘屏后的声音接着传来。

“肃王殿下,泓王殿下,想来两位王妃也是愿意的吧。”

两个王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就连最爱同宗政衡跳脚作对的肃王也都点了头。

这件事,无论是从君臣之仪上,还是皇室身份上,他们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信王,你派人去将雍王妃带入宫来。同时去请肃王妃和泓王妃入宫。”

最后,是宗政衡拍板了。

至于雍王,此刻他的回答,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隔着珠帘,明棠能够看到下首的雍王,似乎神色越发阴沉了下去。

旁人或许以为他心疼爱妻要在死后还被查验尸身,可明棠知道,他根本就没做好宣玙死后还被人检查的准备。

他太过自信了,而自信,必然是要出事的。

很快,信王便将人带了回来,安置在了一旁的偏殿中。

两位王妃也都在偏殿处等候了。

明棠朝着宗政衡行了个礼,而后从帘屏后悄然退去,向着偏殿走去。

大殿之上,雍王神色阴晴不定,方苹倒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后。

明棠扶着妙双的手回到了帘屏后。

德全也早已让人在大殿一侧降下了帘子,两位王妃的身影隐约可见。

“回陛下,臣妾刚刚同两位王妃一同查验过了。雍王妃的身上,的确有未愈的旧伤,因着保存完好的缘故,故而清晰可见。”

这句话,让平静了没多久的大殿再度嘈杂了起来。

不少官员都颇有些不敢置信。

雍王居然真的这般对待自家王妃?

宗政衡也略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看向了大殿侧边的帘子处。

“两位王妃可有什么要说的?”

帘子后沉默了片刻,是年岁稍长一些的肃王妃开口了。

“回禀陛下,昭妃娘娘所说千真万确,雍,雍王妃太可怜了。”

肃王妃的声音略有些颤抖,最后一句话说的似乎也不太合适。

肃王有些奇怪地朝自家王妃的方向看去。

不过,众人只以为肃王妃是被吓得,毕竟再尊贵,那也是个死人了,而且已经死了有几日了。

虽说如今天气寒冷,加上用了香料保存,尸身并无太大变化,但想来也是十分骇人的。

“雍王,你怎么说?”

宗政衡看向下方沉默不语的雍王,冷声道。

“陛下,王妃已有不足月余的身孕,若是臣弟当真对其动手,如何还能安然无恙?这必然是早就针对臣弟设下的局。”

雍王似乎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那便是死不承认。

“雍王殿下这话说的有意思了,王妃的身孕不足一月,雍王府这一个月内可是没有太医或者医师过府诊脉过的记录,雍王殿下居然无师自通,医术也这般精湛,连王妃的身孕都能诊治出来了?还是说,王妃的身孕根本就不是如王爷所说的不足月余,而是更早呢?”

说话的,是裴怀安。

他这一句话,直接让不少官员们有些狐疑地看向了雍王。

要知道,太后的国丧共计四十九天,这期间,满皇都不许饮酒作乐,一切歌舞消遣全都停了。

民间夫妻亲近还好,可是皇室宗亲更要顾忌一二。

若是这雍王妃的孩子不是未足一月,而是两月,甚至更大。

那这孩子可就是在国丧期间有的了。

这可是大罪啊!

雍王神色一滞,没想到裴怀安居然查得如此清楚。

“裴大人,此案不由你大理寺主审,裴大人未免管得有些宽了吧?”

“宽?”

裴怀安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直接怼了回去。

“雍王殿下因为不信任大理寺,直接将此案全权交给刑部主审,下官如今暂管大理寺,自然是要表现一二,好让雍王殿下知道,大理寺并非无能之徒,是能为陛下为大晟分忧的。这不,就查到了一些如今刑部还尚未查到的事。”

这最后一句话,成功让一旁的章尚书脸色也不好了起来。

这是在明晃晃说他无能了。

“你!”

雍王同裴怀安接触也并不多,毕竟裴怀安回皇都也就这几个月,之前一直在边境打仗,因而也并不熟悉他的性情。

“雍王殿下不光能自己诊出王妃的有孕时间,还能在王妃昏迷之时,只是探了探鼻息,便直接断定了王妃的死,真是夫妻情深。”

一旁的方苹也冷笑添油加醋。

“果然是沆瀣一气,本王未曾将此案交托到大理寺,倒真是对了。你们两个,一个要挟王妃,要其为你办事,另一个则是拼命要将此事甩到本王头上。那是本王的王妃,肚子里怀着的是本王的骨肉,本王有何理由对其动手?倒是你们,如此拼命,到底是为了谁?”

他的视线扫过宗政衡身旁的帘屏,意有所指。

“听闻宣成伯除了伺候陛下脉案,便只为昭妃娘娘诊脉了。而这裴大人恰好和娘娘父兄乃是同僚,这真是,太巧了不是吗?”

此刻,雍王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他的目的,就是要将明棠彻底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