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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鸢鸟,是自己当初养的,战场之上传递情报十分得力。

后来,自己要前往皇都选秀,无法随身带着它,便将其留给了裴怀安。

裴怀安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如今他长留皇都,这只鸢鸟便成为了二人传递信息最有力的工具。

“沈摇光。”

明棠轻轻在唇齿间念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人花费了二十年的功夫,教养出的芝兰玉树般的才子。

可惜,马上就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明棠轻轻抖动信筏,信筏迎风燃烬,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葳蕤楼里。

袁景安和沈摇光二人,酒过三巡,诗兴大发。

二人对着高悬明镜吟诗数首。

袁景安兴致上来,更是泼墨挥毫,随手绘制了一幅月满清辉图。

沈摇光靠在栏杆之上,手中拎着一壶美酒,眼神里颇有几分醉酒的朦胧。

“景安兄画艺堪称大晟一绝。之前,我在书院之时,也总是和王兄一起月下对饮。他画的明镜图,虽不及景安兄这般意境悠远,但也是难得的笔触清雅。可惜…”

沈摇光轻轻叹了口气。

王兄?

袁景安平日里从不是好奇之人,也极有分寸,不会随意打听别人的事。

但此刻他喝了几杯酒,也颇有些上头,便毫无顾忌问出了声。

“摇光兄口中的王兄,便是刚刚宴会之上他们所说的那位王相如吗?”

沈摇光就着酒壶满饮一口,他喝得急,没咽下去的酒水顺着修长的颈部滑入衣领之中。

“是。其实,雅集之上,我隐瞒了一些真相,当年王兄的失踪,的确和我有一些关系。”

他似乎有些醉了,眼神都有些朦胧。

也正因如此,此刻的他,肆无忌惮说着掩藏心底多年的真相。

“当年,我年轻气盛,只觉自己有一身才学便可报效朝廷,在一些政事民生之上,也从未忌讳,畅谈所思。可就是这份大胆,为我和王兄招来了祸患。”

沈摇光的眼底,甚至氤氲出一分雾气,仿佛时隔两年再度回想起这段往事,依旧让人痛苦不已。

“那时,西北铁矿出现了暴动,不少工匠因着地方官员层层克扣,到手的银钱少的可怜不说,活计却压的人喘不过气,直接爆发了暴动,这导致前方战线兵器供应直接中断。当时皇都不少才子议论此事,我那时年轻气盛,写下了一篇政论小策,原本只是几个相熟好友之前流传,可突然有一日,朝堂新颁布的政策中,用了这篇策论中提到的数条建议。”

袁景安只感觉自己瞬间清醒。

他低声道,“有人盗用了你的策论?”

这样的事,几乎历朝历代都有发生。

寒门学子空有才华却无登云梯,在科举登科之前,他们写出的锦绣文章,随时都有冠以他人姓名的可能。

只是没想到,如今名动大晟的清和公子,居然曾经也经历过此事。

“是。当时我只觉气愤,可王兄劝我不要太过深究,他说,如我们这等寒门学子,一旦招惹了那些大人物,别说前途,怕是要祸及全家。可那时的我不信,我的一时冲动,彻底害了王兄的性命。”

沈摇光猛灌几口已然冷了的酒水,眼中满是愧疚。

“因为那策论我并未署名,加上当时我正在模仿王兄的字迹。只因为书院的夫子总是能靠字体轻易认出我和王兄的答卷,而是人就难免有偏好,因此说出的评语很难说是绝对公正。我们二人便生了个主意,想着用一样字迹答卷。结果,这策论便被人误认为是王兄所写。一夜之间,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只说他是同人私奔,可我知道,不是的。”

“王兄一心只想着通过科举证明自己,他说要风风光光迎娶自己的心上人,怎会带其私奔?奔为妾,聘为妻。他真心爱慕那位女子,怎会让其名声尽毁?可我想追查,却发现所有王兄之前写的文章策论,全都不翼而飞了。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是私奔了,没有人再查下去。”

大人物?

这等布局,让两个人名正言顺消失,绝不是普通官员所能做到的。

袁景安谨慎开口问道,“是谁?”

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多管这件事,此刻他最该做的,便是装作醉倒终止这场对话。

可是,沈摇光此人,着实是个才子,加上几杯热酒下肚,也让他生出了几分豪迈之心,想要管一管这不平事。

“景安兄,不必了。”

沈摇光却只是苦笑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将其牵扯到当年之事中。

他这般态度,更让袁景安觉得不能不管。

到底是何等门第,他袁家居然也管不得了。

在袁景安的坚决态度之下,沈摇光终于开口了。

“那年,文嘉侯府的小侯爷连升两级,成了通政使司的副使。”

这一句话,便直接隐晦点明了当年的“真相”。

文嘉侯府,废后的母家,曾经显赫一时的望族。

不过,随着虞非雁这个皇后被废,虞非晚被降位,文嘉侯抱病不再上朝,虞家的风光不再,只靠着年轻的虞司琢独立支撑。

袁景安陡然一惊,却又觉得这并无不可能。

毕竟,文嘉侯府自从惊才绝艳的大公子虞司钰意外去世后,幼子相较起来,的确平庸了一些。

若是文嘉侯为了给幼子铺路作出此事,也并不无不可能。

毕竟,那时的虞家还势头正盛。

皇后母族,更有瑾妃盛宠,谁人不避让三分。

“景安兄,我今日说这些,并不是期盼你能为我之依仗靠山,助我为王兄讨回公道。只是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这些事。这些年来,愧疚几乎压垮了我,我不愿去科举入仕,只觉那般十分对不起王兄。他是因我才遭毒手,我有何颜面踩着他的性命去寻我的前途。”

说完,沈摇光拿起酒壶,将酒水一口气饮尽。

袁景安眼神中也尽是动容之色。

怪不得,名动大晟的清和公子却一直不参加科举,不入仕途。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袁景安长叹一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沈摇光。

只能陪着他一起对酌,直到,他彻底醉了过去。

而在袁景安醉倒之后,刚刚似乎醉酒昏睡过去的沈摇光却悄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毫无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