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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非雁因为被幽禁的缘故,并不知道此刻的常婠已经被复位成常妃了,只还称呼她为常选侍。

对于明棠这个来历不明的复仇者,皇后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你连对我出手,都只能等到我被废位落魄之时。昭贵嫔,在这宫中空有宠爱是不够的。谢家、虞家、常家,这些才是你要面对的真正敌人。你有这个本事吗?还有陛下,当初淑妃的死疑点重重,是陛下选择了按下一切不提。昭贵嫔,陛下算不算你的仇人呀?你能报仇吗?”

虞非雁的言语中满是挑衅。

但明棠面色平静,并没有在乎她这拙劣的挑衅和讥讽。

“这世上因果循环,人本就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不论是谁,手上沾染了别人的鲜血。那就该知道,终有一日,别人的手上也会沾染上她们的血。当年参与的,默许的,你放心,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该付出属于自己的代价。”

包括宗政衡。

“好,好一个昭贵嫔。”

虞非雁没想到,明棠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直到此刻,她对明棠才终于转变了一些认知。

“我真是看错你了。满宫之中,你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个。我倒突然好奇了,当初你没了那个孩子。是真的被人算计,还是你在算计别人,算计陛下。”

毕竟那一遭之后,她才算是真正走入了宗政衡的心里。

明堂没有回答。

即便虞非雁如今命不久矣,但她也犯不着在虞非雁的面前将自己剖析得如此明白。

不过虞非雁也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了。

从明棠今日的举动里,她已经能看出,明棠对待宗政衡,怕是一分真心也无。

“陛下呀陛下,你也有今日!”

虞非雁笑出了眼泪。

这宫里,那么多人想要求他的真心。

他吝啬得指头缝都不愿意漏下一点。

而如今,他捧着自己的真心献上,在旁人眼中,却也是轻贱到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

“既如此,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司天监内,有太后的人。你可不要被太后如今的模样骗了,她啊,才是这宫里最毒的那条蛇,咬一口,顷刻间要你的性命。”

皇后这一辈子,藏了太多秘密。

而为了稳固地位,许多秘密,她都选择了藏在心里。

可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太后曾经待我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惜,这真心很快便消散了。就像我当初让非晚入宫之时,也曾经是真的想和她并做太后的。我做母后皇太后,她做圣母皇太后,我们姐妹二人共享荣华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做不到。”

虞非雁把明棠当做她临死之前唯一能见到的人,将心里所有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看着她婉转承恩,我的心好似被捏住一般喘不过气来。我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非晚有了身孕。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照顾好非晚这一胎,他说虞家的下一步如何,就看这一胎了。可我如何能忍?我的亲妹妹,马上要将我取而代之了,明明我才是虞家最耀眼的那个存在,我为虞家付出了这么多,为陛下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却让要她来摘这个果子!”

虞非雁哑着嗓子,一句一泪。

明棠却没有半分同情。

其实,虞非晚上一世的确是个完全无辜的受害者。

一心信任的姐姐,为了地位,能够对她下死手,让她所有的牺牲都成了一个笑话。

可虞非晚错就错在,重生一次,她生了太多的贪念和妄念。

她不光想要报复皇后,更想要踩着上一世从未得罪过她的人的性命往上爬。

她从受害者,成为了加害者。

“你们二人倒真是好姐妹。一个永远没错,觉得全世界都欠自己,明明是自己亲手做的决定,却能反过手来怪罪旁人。一个理所应当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合该成为她通天路的踏脚石。虞非雁,再告诉你一件事,虞司钰已经死了,凌云不是虞司钰。在你选择为了太后的支持而默不作声的时候,你就成为了杀害他的帮凶之一。你的亲妹妹,亲兄长,你都能选择为了利益或是主动出手,或是视若无睹。你走到今日这一步,无母家可依,无亲人可帮衬,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啊!”

明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往虞非雁的心上又扎了重重一刀。

“司钰!你,是你!”

虞非雁自然不蠢,瞬间明白了过来。

凌云,是她安排的。

虞非雁只觉浑身发冷。

明棠,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布局的?

她究竟是谁?

六局记档的明棠,不过是一个普通武将的女儿,她哪里来的如此势力和能力?

“你还想要如何?我马上就要死了,你还要对虞家下手是吗?司琢没害过淑妃啊,你难道要对无辜之人下手?”

虞非雁想要抓住明棠的衣摆,却被明棠轻巧避开。

“无辜?淑妃无不无辜?她腹中的孩子无不无辜?还有柔贵嫔母子无不无辜?说来,我倒有些好奇,柔贵嫔素来谨慎小心,宠爱也只是平平,你为何放过贤妃,却对柔贵嫔的孩子下手?”

这也是柔贵嫔一直所疑惑的地方。

她的家世宠爱,在这诸多妃嫔中都只是平平,为何是她?为何是她的康儿?

虞非雁一怔。

良久后,她哑着嗓子道,“当初,我给陛下做了一个荷包,他时时都带在身上。可有一日,我发现那香包换了,我的那个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陛下身上那个新的,是秦宛给他做的。她明明知道那荷包是我做给陛下的,却依旧做了新的来献媚。恭敬,她哪里恭敬过?我岂能让她生下一个儿子,气焰更加嚣张。”

明棠终于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就是这般可笑的理由?”

一个荷包而已。

“可笑?那是我和陛下的夫妻情分的象征。她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同我争!”

直到此刻,虞非雁的眼神里依旧是对柔贵嫔的恨。

明棠突然发现,虞非雁这个人,是根本不会彻底悔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走到今日,她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差了一些,是旁人欠她良多。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能为自己找到坚定不移的理由。

即便曾经有过短暂的后悔,可很快,她还是会回到那条自己执迷不悟走到黑的路上来。

明棠不愿再和她纠缠了。

“虞非雁,桂花好闻吗?”

明棠示意宝镜推开窗,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问题。

还没等虞非雁反应过来,窗外的桂花已经随风飘进来不少。

而下一秒,虞非雁突然剧烈喘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