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遇到了一双双怪异的目光,他们看我的眼光就像我不属于这里,更不如说,我身后的刘大哥才是吸引目光的人。
他已经尽可能穿出他所认为最好的衣服了,可好像大家还是不愿意接受他,他好像个异类,就像在看一坨垃圾,一坨跟不上时代和节奏的遗弃品。
趾高气昂,漠不关心,嫌弃,反感,这些东西本不该是施加在他身上的东西,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大家都是人,都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看待别人,刘大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尽力回避着那些眼光,但还是忍耐着走过了检查。
望着他离开的样子,我的心里难过的很,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可能未来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流和相见的机会,但他的神情和举动让我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很多死去的事物。
我有些困惑,选择回到学校。
可我突然发现,学校里好像没有这样异样的眼光,或者说这样异样的眼光比较少,可能我们都在同一起跑线,所以大家都是一样的,可大学毕业之后呢?
我才明白大学毕业之后依旧会有人去流水线工作,依旧会有人在夏威夷沙滩和挪威峡湾拍照片,依旧会有人站在高楼大厦眺望远方……
毕业证一拿,大家又回到原本的阶层了,大家本来不是一路人,只是在等同一个红绿灯罢了。
我来到大学看到各种各样的事物,看到各种各样的境界,就是让我在短时间内看到各种阶级的生活、学习、处事方式,真正聪明的人在这一刻就开始自我分析了,跳出原生阶级一套真正适用于社会的行为模式。
可是这太难了,要用几年时间打破自己十几年的教育观念,我才明白自己想的太多了,自己其实没有能力逾越那些东西。
送东阳马生序,原来不需要翻译就可以明白啊。
她莹白的胳膊从背后抱住我,整个人哼唧了半天,睡眼惺忪的问我,“怎么了?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清晨初醒的她像个新生的婴儿,静等着晨曦到来,“没什么,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我转过身,看着她白花花的肚皮,那柔润洁白的无瑕,让我贪恋的靠近了过去,“呜,我是不是胖了?”
我像是孩子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一样,“没有,我就喜欢这样肉肉的感觉。”
我想母亲了,但我感受着柔软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让我有种归宿的感觉,“你有多久没有见你母亲了?”
她揉了揉眼睛,沉浸在抚摸着我头发的世界里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好久了。”
我搂住她的小蛮腰,让她可以躺在我的胳膊上,看着她的睫毛不停的打着双闪,我的语气变得小声又略带点温柔的说,“今天要校庆,下午我陪你去看看她吧,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有些恩怨其实见不到后才发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你的。”声音过后,她就安静的陷入了沉睡,像个熟睡的婴儿,我不狠心打扰,这场景太过美好,我真想让时间留住。
我和鸣礼依旧是忙前忙后,会场和整体布置在提前一天就已经结束了,今天主要是安排好位置和工作人员确认好任务。
我看到不远处负责这项任务的学生会干部正在聊天,陈桐伸手示意我过去说说话,我像个陌生人一样凑进了这样的局面。
学生会副会长宋瑾辞正在讨论前几天发表在科学上的一篇论文,大家饶有兴致的听着。
没一会陆凡也加入了进来,他对瑾辞的话题不感兴趣,所以自然就抢夺话语权,而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黄色废料,但没想到副会长独到的见解没有赢得大家的支持,反而那满嘴黄腔的笑话却迎来的很多的捧腹大笑。
大家原来更喜欢这样的东西啊,有时候自己默默无闻的努力赶不上别人的哗众取宠和满嘴喷粪,我的价值和意义就这局限在这里吗?
或许就这样吧,人的一生就这样,就是这么的充满苦涩和希望,可希望永远都不会出现,只有苦涩不停的做梦,一直到我死去才会停息。
陈桐立刻起身,称自己还有事情忘记和老师汇报便先行离开了。陈桐一走,我和鸣礼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毕竟我和鸣礼也是对眼前的这个禽兽了如指掌,我不禁设想了一下,如果韩昕靠近我的理由,也是因为这个呢?
“你为什么这么恶心呢?你分明和我们不一样,你可以尽情的享受一切好的条件,可你却在这里对那些真正痛苦的人说,我和他们一样痛苦,你不觉得很恶心吗?你在装什么可怜?”
我和雨馨牵着手走向花店,进去后才发现老板正在电脑前一顿忙活,他摘下眼镜看到我们两个,脸上浮现出一种激动的心情,“你们上次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几个月前了吧,今天想买点什么花?”
我想了想,“和上次一样吧。”
“好。”
她一直没有说话,我知道对她来说有些问题还是很难去面对的,可不论如何那是她的母亲,我已经失去了可以和母亲认错的机会,但不希望我深爱的人也饱受这样的痛苦,“雨馨,你还记得孩子出生时,你妈妈需要做个手术吗?那个血块其实是个肿瘤,虽然没有成型,但还是有一定风险的,现在我也不知道你母亲的状况,今天你应该去看看她了。”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黑白相间的眸子却在光亮下映衬出一抹蓝色,蓝的透亮,蓝的渗透,“你一直都有关注她的近况吗?”
我的语气像个被质问的孩子,整个人有些胆怯,我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说实话,没有。”
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挎包的带子,满脸质疑的询问我,“那花是给谁的?”
我低下头,仿佛在低头认错,“给一位仅仅见过两面,却相隔天地的一位老奶奶。”
她一下子发觉到了自己的过错,更不如说是自己的咄咄逼人,她不应该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行为,自己竟然选择用这样冷酷的方式逼问他,她担心他生气了。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了起来,我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我以为状况应该是更加轻松愉快,但现在这样焦灼的情况,让我担心最后不好收尾。
一阵拳风向我袭来,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怜悯,如同我们是血海深仇,我不停的躲避着,喘息着,想着找准时机还手,但我的心却总是在告诉我出拳,可我却看不出任何一点可以攻击的点位。
最后我的左脸感受到了一阵冲击,一种贯彻天灵的感觉,我感觉自己的颈项和后脑像完全分裂一样,整个人有些天旋地转,我立刻倒在一旁,险些不省人事。
身旁立刻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翻了翻我的眼皮,有些恻隐,却也有些心疼,“从气息来看,你确实有在努力,跑步锻炼没有懈怠,可你的心不稳定,你的拳头,你的气力不应当是死劲出来的,而是要灵活运用,在运动中感受到无形的稳定,安稳自己的心,安稳自己的神,最后出手。”
我缓了好久才爬起来,汗水浸入头发,我的颈部有些发热,我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他,他吐了口气,完全没有一丝的疲惫,整个人宛如清风般挺立,“你的心智还不够成熟,还是容易被周围事物迷惑,这个不好。”
我略带狂妄的说着,“对不起,我总是想还手,延误了时机。”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伸出手打算拉起我,我低下头缓解着疲惫,伸出手,顷刻间我感到自己的手臂好像有种被折断的感觉,他的手臂像蟒蛇般缠绕在我的胳膊上,我的整个肩部被压制住,他的大脚立刻踩在我的脖子上,一股无形的压力覆盖在我的头部。
我以头抢地耳,同时潜藏在内心里的愤怒和不甘,甚至是耻辱骤然攀升,我的后背弓起,像头猛兽,不停的喘着粗气,奋力的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可是肩膀和胳膊发出痛苦的哀嚎,我咬紧牙关想用蛮力挣脱,可几乎是天方夜谭,试了又试,我才发觉自己的无力,自己毫无戒备地被困住,无论自己有再大的气力也无济于事,我只能痛苦的感受着这份耻辱,这份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事让我心烦意乱,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寻找出处。
他的手放松了,我想抓住时机报仇,双腿青筋暴起,立刻起身,付合反手就是一个低身躲避我的拳头,转身一记横踢直接把我放倒,他满不在乎的看着我,“你很喜欢被人踩在脚下吗?”
他刚才的表情变得恐怖,整个人的血气几乎可以让衣服崩撑起来,他用腿踢了踢我的胳膊,“看看你的样子!像个怨妇,你这么喜欢把自己当做苦难人吗?刚才的感觉你要给我铭记,以后你遇到的困难会比这很多,有时屈辱会更加不堪,更加强横,你知道反抗,可曾想过自己的肩膀?你的胳膊?”
我握住自己的胳膊,看着自己宽厚的臂膀在他眼里却像玩具一样,我跟随他学习一段时间,我以为赶上了他,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自己竟毫无进展,这下才深知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回想刚才满脸的愤怒和怨气,我和他好像有血海深仇般,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看你这丑陋的样子,像什么?像个只会趴在地上打滚的臭虫!!”
他的嗓门几乎让我有些晕眩,他站在那里仿佛顶天立地,此时疼痛才传达进我的躯体,胳膊开始不停抖动,“你现在打得过我吗?你行吗!”
他的手拍着我那条没有受伤的肩膀,“做好你自己,在你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你所谓的那些痛苦就会有根治的药方,你像现在这样,这里怨天尤人,在这里无病呻吟有什么用?”
他的脸色变得凌厉凶狠,仿佛要把我吃掉,身上的肌肉不像健身房那般粗壮厚重,但却像一副合身的铠甲围绕在他的身上,灵活又不失谦逊,血管明显的暴露出来,经络和骨肉形成多个线条,他一把举起我,“你是个男人!男人就要去流汗,就要去流血!就要挺起身板站在自己想保护的人面前,不是在这里畏畏缩缩,像个废物一样!!”
那份火热的烈焰几乎要把我吞噬,我刚才想要报仇的想法烟消云散,整个人瘫坐那里,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按住我的胳膊随后瞬间发力让它稳定,就好像妙手回春般奇迹,“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下次再来见我,我希望你可以蜕变。”
难以言表的疼痛传达在我的脑海和左半部的身体上,但那份疼痛结束后,我的左臂竟然可以动了,而且有种舒服的感觉围绕在我的关节,我稍微用力就们感受到血液的清晰流动,“你去好好的按摩一下脚踝附近还有小腿,顺便把后背也好好处理一下,我会提前把钱付好的。”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整个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躺在地上感受着脸部的疼痛和头脑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谢谢你,付合先生。”
他很自然的扭动着脖子,“你别想着报仇就好,要学会什么时候悲伤,什么时候坚强,不该多想的时候就别多想,你还年轻,不应该这样的。”
已经冷却下来了,可我的心依旧跳动得很快,这是最近跑步带来的影响,我发觉自己习惯了高频率跳动的感觉,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付合先生是看出了我的状态吗?
我报仇的想法竟然一丝也没有,但那份疼痛确确实实的留在了我的身上,我起身看着镜子里的我,满眼的红光,整个人好像个怪物一样。
我和鸣礼在后台清点人数和节目,马上就要开始校庆的晚会了,他伸出U盘示意我,我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下次吧,他本心不改,自然会露出马脚,我们静等着就好了。”
雨馨早早的换好衣服在调试设备,我们双目对视,仅仅只是一瞥,我就知道了她的情绪很不错,我理了理自己的西装,看着自己崭新锃亮的皮鞋,我有些害怕,毕竟这是我以前不会设想的东西。
谁让你读了那么多书,又知道双水村以外还有个大世界。
我则蕴袍蔽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如人也。
“可方文一,现在的你,还是蔽衣吗?”
我沉闷着心情,回到家,清晰可见水滴滴落的声音,昏暗的客厅中隐约出现一抹光亮,我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蹑手蹑脚的靠近,发现是她正在沐浴,我忐忑不安的看着她曼妙的身姿随着灯光不断的浮现,我双手合十,“罪过,罪过,勿视才说。”
我正要扭头离开,方才想起,不对啊,这是我的老婆啊,随后吐出舌头,眼神放光般打开大门,饱览霞光,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