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了车,他轻车熟路的走进酒吧。
“哎哟喂!看看这是谁?谁来了?”
一头黄毛一边说着,一边给楚天阔打开半天没有人开的香槟,“楚大少爷怎么好久不见了?”
他轻挑眉头,然后拿起了一个极为高调的高脚杯,“快有三个多月了吧!”
“你家里不是出事了吗?”
楚天阔什么也没说,直接喝了起来,“喝酒!”
桌子上的玛莎拉蒂车钥匙在女人的眼光里,像个要被生吞活剥的孩子,“怎么?车也回来了?”
“前段时间梓萱还和我们抱怨你呢!”
“李星宇!你嘴巴要不要我给你缝上?”
“就是,我们楚少爷今天刚来,你这意思是要赶人走?”
“没有没有,这段时间,我还和天阔打过一场球赛呢!”
天阔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尽全力了吗?”
“当然!有您在对面我肯定要收手点啊。”
“你不会以为自己很厉害吧,有方文一在呢。”
“不是,天阔你怎么现在那么在意那个人?”
他拿起一旁冰块里的威士忌,“这不用你管。”
“文一,你在吗?我想和你一起去打球,可以吗?”我看着杨明和我说的话,心里其实很不愿意,因为当时最不愿意和我一起打的就是他。
但是,这些事都过去了,或许他也是被害者呢?
等我到篮球场之后,发现不止他一个,李宗泽他们都在,看到我来了,大家相互看了看,对我道歉表示感谢。
看着他们曾经百般刁难我,现在我有理由有权利拒绝他们的道歉,如果他们心存正义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意让别人受苦受难,可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愿意自己受伤去成全他人的人呢?
或许是我所理解的心存正义和他们的有所不同,什么是正义?是救助水火中的人?是大义凛然的付出?是利弊权衡的制衡?还是我以为的呢?
他不知道他们是谄媚还是真的心存亏欠,但我接受了,毕竟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严闵月和张语的事情吧。
在我的上篮结束后,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我,“文一你现在好厉害啊!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杨明不解地看着我,看着我转变之大。
“我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普通到什么也做不了。”我拍着球,看着我现在站在这里,就好像在学校的球框下,自然地抛出那个球,只是这次这个球进了篮筐。
我知道我变成这样是他的功劳,他带给了我为数不多的坚持,带给了我为数不多的底线。
虽然他不像是我们那个世界里的人,但是他确确实实存在过,存在我的脑海之中。
即使到现在,我的脑海里依然可以出现他的声音,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不是他。
和他们过去的恩怨就这样简单抹去了,我吐着大口大口的气,跑在我们常去的那个公园的路上,日复一日。
已经高考完了,我究竟想做什么,究竟要去做什么,我完全没有打算,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和父亲还是老样子,但又有些不同,现在的我明白父亲会打算做什么,想去做什么,也大致可以看出他神情变化的含义。
每次看到父亲亲口吃下我做的饭,我感觉很幸福,但是一想到最爱我的母亲从来没有吃过我做的一次饭,这让我心寒,让我羞愧。
我常看网上视频的做菜方法,为了就是可以多学点菜,让父亲可以吃的开心。即使很多菜第一次做的不是特别好,但是他总是说很好吃,我做的很棒。
这是之前不会有的事情,是我长大了?还是我现在做的事情与他息息相关才会夸奖我?
母亲的离开,让我想知道真相。现在父亲和我一起生活,这段日子让我觉得父亲不会背叛我们,不会抛弃我们,可是如果发生了呢?
母亲这么多年都在苦苦找的结果是什么?
有时我也会做噩梦,因为我害死了母亲。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母亲死去是命运所决定的,但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想起母亲?我和母亲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上天安排的吗?
我分明有那么多机会和选择,可是那个时候为什么?
母亲的症状太突然了,没有机会周旋了手术必须做,血压不稳定下来怎么做手术?
结果不是因为换医生才导致母亲死去的吗?母亲已经死了,我没有经过母亲的同意就签了器官捐献。
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总,您让我办的事已经做完了,希望您旅游愉快,同时您母亲送给您的钥匙所配的房子所有者是韩尚,但是他好久不来了,里面曾经住过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
“一个怀孕的女人。”
“陈总?”
“被摆了一道啊。”
“证据我们已经尽可能消灭了,但是恐怕还会有余留。”
“上次您给我的那张照片,出处是在顾家。”
“好,我知道了。”
“陈总!他陪同的人是楚中飞。”
“嗯。”
陈雨馨看着对面楼那个天天看望的窗口,她翻看着上次送来的报告,点开了他的电话,又放下,叹了口气,又拿了起来。
正在接通时,她自言自语道,“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依靠依靠我呢?”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笑着说,“我知道这家的菜很好吃,你的口味我都记得,就等着好好的吃饱饱吧。”
很快自己的杯子里已经倒满了果汁,他准备的非常到位,他静静地坐在那边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钱??”
这句话出乎我的意料,为什么她会问这个问题?“太多了,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那和你不用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他躲不开了,他也清楚自己有这样的女朋友是多少辈子的福分,分明自己可以吃软饭过一辈子,但还是说出了,“我不想。”
我真的不愿意说这件事,从上次的情况来看,母亲对他而言非常不一般,但是她如果不说,他一直都会停滞不前。“所以你自己一个人就处理了妈妈的事?”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有些僵硬,有些平常,“是,我自己处理了。当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当时那么痛苦,我不能说这样的话,所以我选择抱住你,让你可以缓缓。现在呢?”
他有些慌张,他努力的想把自己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偏移,“母亲离开我,或许是注定的,我改变不了的。如果我找了你,或许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看着方文一四处逃窜的眼神,“方文一,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这句话刺痛了方文一的心,对他而言,他一直想成为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可是他做了这样的事,想用这样的方法逃避。
“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不告诉你姐姐?不告诉我?你却想着自己处理这些事?这些天你怎么过来的?”
他平淡地说出这些话,好像他在念文章一样,“说实话如果你不来的话,我或许也会撑过去,但是你在,我更多的时候是心安。”
她苦苦哀求,这是她或许是她这辈子对一个人这么关心,心疼到这种程度,只是她对面的那个人全然不知,“我有帮到你什么吗?我觉得你好疲惫,我想我来可以多帮帮你,但是现在你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觉得我懂你,我想明白你。”
“你明白我什么?你明白我什么?你知道我爸怎么看待我母亲吗?你知道家里人都怎么看待我母亲吗?你不懂!你不懂我母亲对我做的一切,你不懂母亲在我心里的地位。”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她明白自己知道的只是皮毛,他之前说出的也只是皮毛。
他站起身,尽情地说着自己心里的话,全然不知自己是在餐馆里,“你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你没有体会过那种期待的眼光要把你压垮的感觉。母亲在这个家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我和姐姐,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到。”
眼泪说着就随着话语吐了出来,那是委屈的哭泣,“我觉得我考了好成绩,我让她高兴了,我努力工作以后可以让她享福,一切都还有希望。可是最后是我把这一切给毁了,最后看的是母亲满怀愧疚的眼神,这让我彻夜难眠!我甚至没有为母亲做过一次饭。”
看着他如此悲伤,她在家里练习了多次也被吓到了,她拿起果汁一饮而尽,然后也站起来与他对峙。
“就算你不告诉家里,那姐姐呢?我呢?我可以帮你啊。”
“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母亲必须马上做手术,我告诉姐姐只会让姐姐担心,也不能转移医院了,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可是为什么第二天才做?”
“我知道!换医生了!母亲没有得到最好的条件,所以母亲离开了。”
“不是情况危急吗?为什么不立刻做?”
“母亲被转去其他重症病房,要观察先稳住血压情况,否则做不了手术。”
她才意识到自己看的那份医疗报告是修改过的,上面完全没有高血压的病症。她知道自己急了,自己遇到方文一的事情就急,又出问题了。
她原本是没有缺陷,或者说是没有缺点的人,因为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她最珍惜的东西就在眼前。
“偷窃是最大的罪,当你杀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偷走了一条生命。我是个小偷,是个罪人,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我当时选择找你,母亲现在一定还活着。”他突然放弃辩解了,选择接受,可能是因为他眼前的心爱之物要哭泣的缘故。
“我对不起我的母亲,对不起她给我所做的一切。”
“我……”
“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你没有说明白话,我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背景,我真的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她需要修改,需要修正她之前的问题,她不想在他的心里认为她是没有人情味的人,这让她害怕。
“只是不想你哭,你为什么不依靠依靠我?我是你的女朋友,是你可以去倾诉的队对象!”她急的想哭,他在她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比自己还重要的存在了。
“你别哭,你哭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立刻走过去,用颤抖的手擦去了她的眼泪。她喜欢那双手,没有所谓的纤细,没有所谓的冷白,没有所谓的细腻,有的只是温柔。
她笑着问,“怎么吃饭常坐我对面?不我和我坐一块?”
“这样方便看你,照顾你。”他带着哭腔回答。
“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为你母亲付出的还要多了,因为你的是她的孩子。”
“那我姥姥姥爷算什么?”
“你觉得一个母亲觉得孩子重要还是父母重要?”
“孩子吧!?
“因为父母都疼爱孩子,都懂孩子。”两个人异口同声回答。
“吃饭吧。”
“这种事不能着急啊。”
“但也别停下步伐啊。”
“这个菜凉了都这么好吃!下次还要吃!”
“嘴巴也别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