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考试的重点!你不认真听,你干什么呢?方文一!”数学老师指了指在后面低着头的方文一,这一句话不由得让全班同学将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
我的肚子很疼,身上很疼,心很疼,这是那个时候唯一的感受。大家目光齐聚在我的身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好像已经快要习惯了,方文一这个人就必须被点名批评。
可是理由是什么?理由就是别人所谓的三言两语,就是大多数人的同流合污。
没有所谓的公平竞争,大家本身就有差距,还有老师的偏向和单独培养,谁输谁赢已经是一目了然。
在这样的世界里,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人,也仅仅就陪伴了我一年就离开了。
对他而言,杳无音讯或许应该很好吧,毕竟很多东西,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吧,现在我要靠我自己了,我看着天上的鸟儿,看着他们自由自在的样子不由得心生嫉妒。
继徐佳和李宗泽的事情过去后,班级整体的氛围再次变得低沉,表面大家都在安心学习,实际上谁都说不好自己一旦出头,就是被盯上。
老师现在几乎不给我好脸色看了,甚至是生物老师也对我表现的很冷淡;桌上团成一团的作业已经让我习惯;考试垫板和考试答题卡最破的都是我的;作业被偷,作业被撕都是家常便饭。
难道你就一直让人欺负?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个声音,在我很关键的时候对我询问,他的口气和问题角度很像一个朋友,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朋友。
当然不愿意啊,但是我很清楚现在不是时候,看到他们的这些杰作,最一开始我可能还有一点悲伤,有些愤怒。可现在我居然想笑,笑他们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这样根本打不败我。
他们越是怕我,越是在告诉我,我比他们强。为什么那些人都很容易被打倒?为什么他们被击倒一次两次就一蹶不振?
因为现实不是学习,学习上出现困难我们可以有松懈和休息的机会,可是现实没有休息,他们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打的他们喘息不得,打的他们不知所措。
同时各种压力的靠近,朋友的孤立,父母的失望,亲戚的口舌,自己又无形中给增添了不少压力,这些都让他们一下子难以接受,所以他们才会输。
不是他们不够厉害,也不是他们不够聪明,能来到这个班级,就证明没有人是傻子或者是缺乏努力的人。
可是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原本信任自己的事物都在不断否定自己,自己接受不了没有人鼓励的世界和陪伴的世界,所以他们就不得不经历被踩在脚下的命运。
而那些欺负别人的人,看笑话的人,帮凶,逃避的人,都是些不足为奇,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我从小学就被欺负,初中经历失去重要之人,我的学习生涯的大多都是挫折的,迷茫的,虽然家庭或多或少也给我带来了一定的困扰,但是学校里的困扰才是笼罩在我们内心的雾霾。
但这次不同的是他们的手段更多样了,他们的行为更加具有挖苦和讽刺的侮辱了,人的心变脆弱了,坏人长大了。
那我的动力源泉在哪里?就单单靠自己撑下来?靠知心朋友撑下来?不,我有一个爱我的家,有家人支撑着我,母亲信任我,母亲体谅我。
高中日子不是所谓的自己战斗,是日夜父母陪伴着,牵动着多多少少的人的一次经历。
他们不比我们轻松,起来的比我们早,工作压力不比我们小,晚上还等着我们回家,他们的期待和陪伴又何尝不是高中生活中的良药?不是我们坚持下去的动力?
总有一个陪着自己的人,父母,同学,朋友,甚至自己。
我们好像是去经历一次关键的短跑比赛,但是训练却是练习长跑,训练的只有我们,鼓励我们的就是身边的人,而最后的比赛只有自己,身边不会有人可以帮助你。
所以打破境界的只有我们自己,打破困境的只有我们自己。
我发现最近写的字越来越有动力了,习题的难度不断增大,我的思路不断涌现,做题步骤和时间管理越来越规范。这是我几乎两年多的结果,这是没日没夜的思考和努力的结果,是复仇的重要东西,是打破局面的东西。
背诵的英语单词,用光的笔芯,写完的卷子,答案上的不断勾画,书包背负的不断变轻,这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告诉父母,没有告诉朋友,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这样的青春是你期待的吗?是你渴望的吗?
人们都说高中的青春是美好的,是奋斗的,是难忘的。对我而言这无疑让我看到了人心的丑恶和虚伪,大家都是为了所谓的心中形象和渴求的高分,让自己变得愈发丑陋,即使是自己花费数以年计构建的那张脸,也在利益和前途面前不得不撕破脸皮。
你一直这样坚持吗?
如果一直这样坚持那就不是人了,我也有过偷手机看漫画,打游戏的经历,也有被发现玩手机训斥的劈头盖脸,也有内心的苦闷没有释放的大喊大叫。
“给。这个月的饭费。”父亲把这个月的饭费给了我,他知道我累,希望我在学校吃的好点。
我几乎每次把饭费的一半给了母亲,因为母亲总是说自己没钱花,可是父亲每个月都给三千块的生活费,为什么会一直不够呢?
“方文一,给。”放学的时候李瑄送给我一个面包。
“我看你晚上一直没有去吃饭,所以你现在应该很饿吧。”我看了看周围,我的肚子确实很饿,确实很饿。按照我的秉性我可能不会接受,但是这次我接下了她递给我的面包。
我知道她是班级为数不多心存良知的人,只是她的压迫少了一点罢了。
“给我东西,就不怕自己也被盯上?”我看了看手里的面包,又看了看她看我的眼神,里面不是歧视不是挖苦。
“我确实觉得大家这样对你不好,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她突然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
“那你替我可以吗?你愿意吗?”我笑了笑,立刻发问。
“我……”她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如何回答。
“没有人愿意去品尝别人的痛苦,你只想着对我感同身受,可是你永远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呢?”我面不改色地说出自己心里想的。
“徐佳那个时候,我就没有帮忙,让她现在成了这样,我实在过意不去。”她将话题扯到别人,好让自己可以处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所以,你现在是在可怜我吗?”
“没有,绝对没有!”
“哎!这个世界上的不公平多的去了,成功如果那么容易,那谁都不愿意得到它。”
“如果被欺负,被压迫就是我的命运,那我就要和我的命运对决,而且要取得胜利。”
“方文一,你好像有点变了?变得不像是自己?”听完我说的话,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
“我可能一直活在自己设想的美好日子里,但是才知道这种美梦应该早就破灭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因为现实是这样的,大家是这样的,我是这样的。”说出这番话,我有些鼻子一酸,但我强忍泪水。
“一些本不属于我的压力来到我的肩上,甚至有些是飞来横祸,但是我只能低头努力再努力,如果被这样的打击和挫折给束缚住,那我就无愧于面对那些深爱着我的人!”我抬头看着无边无际的黑夜,那么深邃,那么空洞,又那么悲伤。
“方文一!你现在真的很厉害呢,但这样来看的话,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她清楚现在的我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也知道自己帮不了我。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且我还要谢谢你的面包呢。”我拎起面包示意一下。
“晚安,回去的路上小心。”她点了点头,好像有些满意,我看着她的背影说出了这句话。
“方文一,稍微休息休息也可以的,不用太紧绷自己。”她转过头看着我。
“哈哈哈,我没有紧绷自己,而且我没有理由停下脚步,因为马上要来接我的那个人,她可是风雨无阻的啊,连她都这样,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我转身离开,找到我的车子,习惯性的登上,感受风的力量。在那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我总能看见那个人骑着电动车,等着我渡过路口与她重逢。
“儿子,今天你们老师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啊。”
“儿子,妈知道你累,也辛苦。今晚就别学太晚了,回去好好洗个脚,睡个觉吧。”
“妈,你相信我吗?”
“嗯,我儿子最棒了,你是妈的好儿子啊。”
“不是你说我偷手机那么贼的时候了?”
“上了大学,妈给你买最好的手机,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句话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妈妈。”
“妈,辛苦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傻孩子。”
搅拌机的声音在耳边徘徊,小锅里面煮的是她最爱的人教她的汤,甘甜和醇厚的香气回荡在厨房里,她前倾闻闻,露出微笑。
搅拌和蒸煮的声音让清晨变得嘈杂,打磨的声音一结束,电话铃声的婉转仍在继续。
“陈总,上次您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电话的那头是陈广生的得力助手,现在负责辅佐陈雨馨和管理公司事务。
“什么时候的?”她看了一眼手机,拿起接听后并没有显得因为晚接而应有的歉疚。
“您去参加比赛的那次。”她的脸色突然从刚才的喜悦安祥转变成了严肃。
“确实有辆车出事了,但是不是他坐的那辆。”虽然没有事,但是不代表目标就不是他。
“还有医院的事呢?”她立即询问让她更担心的事,这次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这个也查到了,但是结果是否转达还是要您决定的。”这表明了查到的结果要么涉及高层人物要么这件事的背后确实难以启齿。
陈雨馨立刻详细地看着发来的调查结果,随着不断的翻动和阅览,她拿起准备接汤的碗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紧握拳头和咬紧牙关。
“这帮人敢他妈动我的人!”显然电话那头的人被惊到了,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这两个人留着,我不插手,但是也别让他们太好过。”但是他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依照语气应该是很愤恨才对?为什么最后选择这样的决策呢?
“恕我不懂,您怎么就选择了这个人呢?以您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啊?”他一开口就知道自己不该说后面的,但是他确确实实存在这样的问题。
“这个话题打住,这个事就不要问了,我肯定有我自己的打算。”陈雨馨不想提及那些所谓的安排对象,此刻在她的心里方文一的位置甚至超越了她自己。
“是!实在抱歉,陈总。”一阵赔礼道歉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韩总,您让我处理的事我都给您办好了。”
“你觉得他会去乱说吗?”
“应该不会的。”
“你觉得你孩子对他是真心的吗?”
“凭我对她的认识,我觉得不太可能,但也说不好。”她深知自己在医院里说的话是假话,但是她在赌。赌陈雨馨,赌自己的女儿也说了谎。
果然她赌对了,却也让她觉得奇怪,她还是了解自己的孩子的,居然会为了一个傻小子替她圆谎。
“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的。”
“那谢谢韩总了。”
“这个姓韩的也太猖狂了吧!”季伟昌重重地拍着桌子。
“楚哥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能收拾他!”他还是要看面前这个人的脸色,自从出事后,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老朋友的意图了。
“他年纪轻轻就能把韩氏给整成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有点本事的。”
“有本事就是指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结果出事就想找人消灾?”
“但是这家伙确实办到了,虽然他处理事情的手段确实没有人情味确实卑鄙,可毫无疑问最后的结果对他来说是好的。”
“老季啊!放心吧,会有人处理他的。”楚中飞拍了拍季伟昌的肩膀,示意他喝点咖啡。
“居安那里怎么样了?”
“现在来看还不错。”
“大哥在那样的困境中都能给楚家活生生地开出一条路,真的太不容易了。”
“可惜大哥拼死拼话开出来的路,可能要败在孙子这里啊。”
“胡家那边怎么说?”
“都办妥了。”
“他们认可就差不多了,我们自说自话没用,起码老胡还是看得清时局的。”
“但是三个月前,韩尚有过一个饭局,来个几个重要的人物,那孩子也在里面。”
“哼!拙劣的演技,谁都知道他韩天行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分明就是要硬看看这次的督导组什么来路。”
“对了,高远山的尸体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在曙光街最南边的那个养老院里死的,通过dNA对比确实是本人。”
“南边的?”
“对,那孩子也去过,说是什么社会实践。”
“高净山真是有一手啊,连亲哥都下得去手!”
“有时候家人不一定是至亲,至亲也不一定是血浓于水的人啊,可能触及内心的一点安慰就可以颠覆一个人啊,人心啊!!”
“哦,对了,还有那个陈家的小姑娘呢?”
“去找那孩子了。”
“真是年轻啊,真好啊。”
“爸爸!班里的同学都在上补课班,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你想去吗?”
“大家都去了,我也想……”
“如果去的话你就会失去玩的时间了。”
“那我不想去。”
“我们没必要变得和别人一样才好,正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人才独特,人才丰富啊。如果大家都一样了,那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爸爸!那你独特吗?”
“当然啦!不然我怎么是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