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坐在王允车上，酒意已经上头得更猛了。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谁，也知道自己现在即便难受也要尽力保持清醒，也不能睡着。
车子已经开了一段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拐角，只要拐过去下车再上一楼她就能到家了。
顾烟，别睡。
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顾烟。”
王允却在这时突然开口喊她。
他的手在方向盘上捏了又捏，到底还是说出了口：“你，还跟沈辞住在一起吗？”
搬到这边来了也还跟沈辞在一起吗？
王允本身不想去对比，但在心里却又下意识就把沈辞和自己对比。越比越难受。
就像一个脓疱似的，明知用刺挑会很难受，但还是忍不住去碰。
“......嗯。”
顾烟没解释，她在想如果这样说，王允是否会退一些，去找他的幸福？
谁知他淡淡“哦”了声，还出声打趣：“我还以为他那种人住不惯咱们这些普通人的小楼，看来，你的魅力确实很大。”
“或许......是习惯了吧。”顾烟说。
或许他只是习惯在她身边了，人的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旦习惯什么，那东西突然不见了，就会本能地找。
就会纠缠。
会不断和好。
顾烟从前根本不理解老一辈那些夫妻为何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是喜欢拌嘴，舅舅、舅妈如是。
她甚至在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想：倘若将来自己谈恋爱或是结婚了，不会吵架，没什么好吵的，要么商量到一块儿大家好好过，要么就分开。
然而直至认识了沈辞......
一切规矩全都是用来打破的。
只是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王允靠车门那只手轻而失控地一下下点着方向盘。
习惯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别人更适合你的习惯呢？”王允问，只是这一个问题抛出去却没得到回应。王允侧眸，这才看见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的人。
长而卷的睫毛在眼角落下一层暗影，夜色光晕在她脸上错落开。殷红的唇......
王允看得有些燥热，忙扭过头避开。
到楼下。
顾烟盘算好时间才缓缓装醒过来，那时车子在原地停了大概几十秒。
顾烟揉眼睛时余光扫到小区巷道。心稳了下来，他刚刚的问题过于尖锐，她现在没法回答他。
或者......打从心里还不愿意和他断。舍不得，人一旦沾上感情，原来就是那么难舍难分。
像一根线牵着她走，她不由自主。
“我送你上去吧。”
“没事，我可以。太晚了。”顾烟说：“他心眼小，你和他懒得说闲话。就到这儿吧，回家记得报平安。
王允，谢了。”
顾烟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王允心更难受。
沈辞心眼小？
这话听起来怎么跟小时候家里老人常说的：弟弟妹妹小，不懂事，你让着点？
王允于是不再继续刺自己，点头应“好”后驱车离开。
顾烟本想让他记得方子的事儿，但他车已经开走。她也......不太好那么着急问出口。
“还没腻够？”
一道冰冷熟悉且带着阴阳怪气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