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破了刘诰升爰,姜维和文鸯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原地等待着曹恒的来到。
两天后,曹恒率领大军来到了姜维等人伏击匈奴人的地方。
由于所有行军帐篷都在那场伏击中被烈火焚烧,姜维下令让将士们取来了匈奴人的帐篷。
匈奴人毕竟是常年游牧的民族,他们的帐篷无论是避风还是遮雨,都远远优越于魏军的帐篷。
曹恒来到的时候,姜维和文鸯前去迎接。
在俩人陪同下,领着将军们往军营方向行进,曹恒远远看到成片匈奴人的帐篷组成了营地。
他向姜维和文鸯问道:“这里怎么都是匈奴人的帐篷?”
“回禀太子,日前我们击破刘诰升爰,焚烧了所有行军营帐,只好把匈奴人的帐篷先拿来使用。”姜维说道:“匈奴人的帐篷虽然不像我们的行军帐篷那样便于携带,遮风避雨却要比我们的帐篷好的多。”
“那是当然。”曹恒回道:“匈奴人以游牧为生,他们就是居住在帐篷里把帐篷当成家。要是他们的帐篷还不如我们的,岂不是折了游牧民族的脸面?”
“太子说的是。”姜维先是应了,随后又说道:“刘诰升爰已经被我们擒获,太子要不要见一见他?”
“能够见一见当然再好不过。”曹恒说道:“稍后把他带到我的帐篷里来,我倒是想见一见这位曾给我们单于带来麻烦的右贤王。”
曹恒来到之前,姜维和文鸯就把最大的那顶帐篷留给了他。
来到帐篷里,曹恒发现,这里果然和魏军的帐篷不同。
魏军的帐篷只是为了行军便捷,所以相对简陋。
而匈奴人的帐篷,进入其中有种进了房间的感觉。
帐篷里还摆设着不少家当。
曹恒请众人在帐内坐下,没过一会,文鸯亲自押解着刘诰升爰来到帐内。
打量着刘诰升爰,曹恒发现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模样虽然不是很出众,脸上却带着聪慧。
面对曹恒,刘诰升爰把脸偏到一旁,冷冷的哼了一声。
曹恒也没有说话,站在他身旁的曹毅问了一句:“你就是刘诰升爰?”
“除了我,世上难道还有另一个刘诰升爰?”狠狠的瞪了曹毅一眼,刘诰升爰的语气很是不好。
“倒是挺猖狂。”曹毅冷笑了一声,随后向在坐的呼厨泉问道:“单于,你看看眼前这个人,可是去卑的儿子?”
“当年我离开匈奴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呼厨泉回道:“我不认得他,可我手下的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却是认得。”
“世上只有一个大匈奴,也就只有一个右谷蠡王。”听说要让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来辨认他,刘诰升爰傲然说道:“我才是大匈奴的右贤王,今日从哪里又冒出了一个?”
“去卑僭越匈奴单于之位,他封的左右贤王等人,当然不被大匈奴承认。”呼厨泉回道:“我虽然在中原多年,可我是匈奴大单于却是不争的事实。面对真正的右贤王,你居然还能腆着脸说世上只有一个匈奴,难不成去卑的儿子,连他不要脸的本事也是学到了?”
呼厨泉说的其实是实情,他离开河套多年,可他毕竟是大匈奴的单于。
当年去卑虽然统领匈奴事务,可他毕竟没有得到单于让位。
大单于还活着,去卑就夺走了他的位置,而且自己封了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等人,确实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刘诰升爰并不是个不会说话的,面对呼厨泉的说法,他却无力辩驳……
片刻之后,呼厨泉手下的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来到。
看见仨人,刘诰升爰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几个背弃大匈奴的货色……”
“背弃大匈奴的是去卑,而不是我。”呼厨泉狠狠瞪了他一眼:“去卑挑衅大魏,如今皇帝陛下震怒,令太子亲自领兵来到河套。原本匈奴人在河套安居乐业,就是因为去卑的贪念引来战事。到如今有多少匈奴勇士战死,难道你们自己也不清楚?”
“屠各人为什么肯投效大匈奴?”刘诰升爰语气中带着讥诮的说道:“他们也曾经追随魏军讨伐过我们匈奴人,魏军再次来到河套,他们却选择与大匈奴一道抗击魏军,还不是因为当年做了抉择,而魏人却不给他们留下活路……”
自从刘诰升爰来到帐内,曹恒始终没有说话。
面对他的辩驳,曹恒也没有开口回应。
曹毅看向走进帐内的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向他们问道:“三位早先都曾在去卑手下做事,你们肯定是认得刘诰升爰。还请几位告诉皇兄,眼前这个人可是他?”
才进帐篷,三个匈奴人就认出了刘诰升爰。
曹毅开口询问,左谷蠡王回道:“回二皇子话,他正是去卑的儿子刘诰升爰。”
“拖出去,砍了!”曹毅看向曹恒,始终没有说话的曹恒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刘诰升爰显然也没想到曹恒一开口就是要把他个处死。
错愕的看向曹恒,刘诰升爰喊道:“我如今已是阶下囚,你为什么杀我?”
“祸乱军心,挑拨大魏与匈奴之间的亲善,难道还要留你不成?”曹恒冷冷的回应了一句,随后摆了摆手,对文鸯说道:“文将军亲自监斩,把他拖下去,砍了!”
曹恒两次说要把刘诰升爰给砍了,文鸯再不迟疑,亲自上前扭着刘诰升爰把他给提溜了出去。
被文鸯提溜着,刘诰升爰临出帐篷的时候还在喊叫着:“身为太子,你滥杀俘虏,难道就不怕大魏早晚会有报应?”
下定决心要把他给砍了,曹恒又怎么可能理会他的喊叫。
片刻之后,文鸯提着一颗人头回来,对曹恒说道:“回禀太子,已经把刘诰升爰给砍了。”
“我们擒获了刘诰升爰,对于将士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得知刘诰升爰被杀,曹恒对众人说道:“你们中的一些人应该还在疑惑,为什么我会杀了刘诰升爰,而不是通过任用他讨伐去卑。我能说的其实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刘诰升爰身为去卑的儿子,想要让他背弃去卑,根本没有太多的可能。与其把他留着祸乱军心,还不如就势给砍了来的干净。”
“太子英明!”众人齐声应了。
看向姜维和文鸯,曹恒说道:“我是下令要你俩追击去卑,既然在这里获得大胜,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再给去卑带去些麻烦?”
“回太子话。”文鸯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姜维却说道:“我们没有继续追击去卑,无非是因为即便追击也不可能赶得上。河套只有这么大,去卑走了好些日子,不说他对这里十分熟悉,找寻阻截我军的地方并没有那么难。只说即便他对河套不熟,经过这些日子,他也应该找到了可以驻扎的所在,我们追击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曹恒嘴角终于浮起一抹笑容,他对姜维说道:“伯约其实是擒获了刘诰升爰,认为有了这场功劳,即便不再追击,我也不会怪罪。所以你才会决定在这里等着,等我来到,再与大军一同前进。”
被曹恒说穿了心思,姜维没敢再多说。
“罢了。”曹恒说道:“我也知道你们追击匈奴人辛苦的很,这次也就不再怪罪。只不过下一回要是还这样,定不轻饶。擒获刘诰升爰确实有功,可你们停滞不前,给了去卑更多的时机筹备与我军对峙,功过相抵,我不赏不罚也就是了。”
姜维和文鸯闻言,连忙向曹恒谢恩。
曹恒话锋一转,对众人说道:“就在昨天,我得到了从西凉传来的消息。马孟起将军与赵子龙、关云长、张翼德三位将军,正领着兵马往河套方向赶来。父皇已经下旨,要他领兵前来驰援。到时我为主将,马将军为副将。等到马将军来了,你们可得多遵从一些。”
“太子放心!”众人齐声应道:“我等唯太子马首,谨遵马将军军令。”
“去卑已经走的远了,此时再追赶也没了意义。”曹恒对众人说道:“不如就在这里驻扎,等着马将军等人来到。西凉来的兵马到了以后,我军与去卑的人数想差也就不会有那么大,双方交战,胜算也能多上几分。”
“太子英明!”众人再次回应。
“先各自散了。”曹恒站起来摆了下手:“伯约留下,陪我在军营里走走。”
众人告退离去,姜维留在帐内。
等到众人都走了出去,曹恒招呼姜维:“伯约陪我到帐外随意看看。”
跟着曹恒离开帐篷,走了没多远,姜维听见他问了一句:“你怎么确定去卑已经找到了驻扎的地方?”
“从刘诰升爰的举动可以看出。”姜维回道:“刘诰升爰并不是个没本事的,去卑选择地方驻扎,打算与我军长久对峙的谋略就是他提出来的。要是去卑找寻驻扎地困难,他绝对不会急于向我军发起进攻。当天晚上部署埋伏之前,我其实也不太确定。直到刘诰升爰果真入了圈套,我才确信去卑用不多久就能找到与我军对峙的地方。”
“擒获刘诰升爰,你是立下了大功。”曹恒对他说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赏赐你和文鸯?”
“太子先前已经说了,因为我和文将军没有继续追击,给了去卑更多的时机。”姜维回道。
“连你都看出去卑必定已经找到了地方,难道我就看不出来?”曹恒笑着摇头:“不给你和文将军赏赐,无非是让众人看见。你们当初得到的命令是领着将士们追击去卑,却在击破刘诰升爰之后停了下来。倘若我再给你们赏赐,其他人嘴上不会说,心里一定会琢磨,领兵在外,看来军令果真可以不再遵守。”
“是我考虑不周。”姜维回道:“还请太子恕罪!”
“你并没有什么过错。”曹恒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微微笑着对他说道:“后面我还会给你和文将军一些事情做,到时候记得不要擅作主张,有什么事情和我商议一下。我可不想看着你们明明立下了功劳,却得不到任何赏赐。”
“赏赐都是小事。”姜维先是回了一句,随后向曹恒问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留着刘诰升爰,或者是不派人把他送去长安交给父亲发落?”姜维还没问出口,曹恒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
“我始终觉着,让刘诰升爰活着,对我们的好处要比杀了他多的多。”姜维说道:“擒获了刘诰升爰,对匈奴人的士气必定是个极大的挫伤……”
“他死了也是一样。”曹恒打断了姜维:“我所以不让他活着,无非是他说的一些话会让呼厨泉与他手下的匈奴人心生芥蒂。我们来到河套,尽早平定匈奴还要依靠呼厨泉单于的身份,倘若他与我们之间产生了芥蒂,或者说他对我们有了怀疑,后面的很多事情将会极其难办。”
“你看看这个。”曹恒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给姜维。
接过书信看了一眼封皮,姜维错愕的说道:“这是陛下给太子的家书……”
“你也不是外人,把家书给你看看也没有什么要紧。”曹恒像是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既然太子这么说,我也只好僭越了。”姜维告了个罪,拆开那封曹铄写给曹恒的家书浏览了一遍。
看完家书,他错愕的向曹恒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将士们连年征战,已经是疲惫不堪。”曹恒说道:“父皇有意在征讨了去卑之后,把讨伐异族的事情交给呼厨泉去办。在大魏的威压之下,即便呼厨泉不太情愿,他也只能领着匈奴人征讨乌桓、鲜卑等异族。等到他们彼此之间消耗不少,我们再把匈奴人和被他们征服的乌桓、鲜卑、氐人等异族迁移到中原。等到将士们休养数年,或许还会有新的征战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