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嘉拿出她画的硬笔画请荀香指导。
孙三夫人笑道,“咱们府娶了大嫂和香香两个大才女,墨香味更浓了。”
孙大夫人大乐,谦虚道,“我还不敢跟香香相提并论。我父亲说,香香是他老人家最得意的门生,比四海还满意。”
荀香呵呵傻笑几声。若自己不是穿越,借了前辈的光,可比高智商的驸马爹差多了。
孙三夫人又指了指静馨堂方向,低声说道,“那里终于清静了。”
孙大夫人笑笑没言语。
孙老太太天天闹腾,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让晚辈去侍疾,还话里话外说儿孙不孝顺。
孙老侯爷本来就不高兴老太太,这下把他仅剩的一点耐性和情份都折腾了进去。
他默许儿子媳妇把老太太身边的下人都换了,以老太太有恶疾为由,不许她再出静馨堂。
实际上是变相软禁了。
老太太的亲儿子亲孙子在外地,自顾不暇。亲孙女婿一家更想跟大房搞好关系,禁止孙明喜跟她来往。
她终于认清现实,彻底老实下来……
几人说笑一阵,前院的婆子来报,“刚才内侍传召,宣老侯爷进宫议事。”
孙三夫人脸色不好起来,担忧道,“我家老爷在军里,他不会去平叛吧?中南省地势复杂,仗可不好打……”
南临王拒绝听召进京,联合中南省部分官员突然造反,还杀了不愿意造反的总兵和一些官员。皇上震怒,正在集结军队去南边平叛。
皇上宣老侯爷进宫应该是商议这件事。
孙大夫人想到丈夫失踪的那些年,很同情孙三夫人。还好丈夫在兵部,儿子是御前侍卫,不会去前线打仗……
荀香也是这种想法,婆媳二人劝解了一阵三夫人。
晚上,只有孙大夫人和荀香吃饭。
孙大夫人温柔知理,之前就喜欢荀香,婆媳二人相处的像亲母女。
荀香觉得,跟她相处,比跟东阳相处更轻松自在。
饭后,婆媳两个说笑几句,荀香回了紫霞院。
次日晚上,男人们下衙后在外院议事,亥时末孙与慕才回紫霞院。
卧房墙角亮着一盏纱灯,照得屋里朦朦胧胧。纱帐里,那个曼妙的身姿斜躺着,一头墨发倾泄枕间。
孙与慕心里溢满柔情,也更加歉意。
小媳妇才怀孕,可自己不能再陪她,还要去前线打仗,让她担惊受怕。
今天皇上又问了他,“香香有喜了,你还想去平叛?”
他躬身抱拳道,“陛下,臣是武将,保家卫国、冲锋陷阵是臣一直以来的愿望。香香虽是女眷,也心系朝廷,她会理解臣的选择。”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连仗都不敢去打的武将,配不上他的香香。
皇上说道,“好好跟香香解释,让她放宽心思。这次会成立一个火器营,二十架大炮,五百支火铳,你任火器营参将……”
孙与慕明了,皇上这是给了他一个“美差”。火炮远离敌军,能尽可能保住性命。
他暗自欢喜。欢喜的当然不是能尽可能保住性命,而是他认为火器不止在水战中比刀剑更加具有杀伤力,在陆战中也是如此,想通过这次打仗加以证明。
如今朝中有一部分官员认为不该大力发展火器,觉得造价高,花哨,不实用,在陆战中使用起来太麻烦等等。
持这种看法的不止有文官,还包括许多武官。
而孙侯爷、荀驸马等朝臣又认为必须大力发展火器。
这两年来,孙与慕经常与荀驸马、董平、王庆等人讨论如何在陆战中用火器排兵布阵打击敌人,有了很多想法。
这次孙总兵来京城,又天天讨论这些事……
孙与慕轻手轻脚去净房洗漱完,换上中衣中裤。上床之时,还是把荀香吵醒了。
“回来了?”
孙与慕抱歉地笑笑,“把你醒了?”
“三叔要打仗了?”
“已经确定,三叔不用去。”
“哦,三婶无担心了。”
孙与慕躺下把荀香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平坦的肚子说道,“这件平叛,皇上想看看火器在陆战上的作用,南征军专门成立了一个火器营。”
荀香彻底清醒过来,小手放在那只大手上,“皇外祖父英明,火器代替刀剑,这是武器发展的必然趋势。若固步自封,终有一天会被打破国门……”
就像前世辫子朝。
突然,荀香心里一沉。孙与慕一直对火器感兴趣……
她问道,“你要去打仗?”
孙与慕侧头亲了她前额一下,说道,“嗯,皇上封我为南征军参将,主管火器营。十日后去郊外火器营训练,一个月后出发……不要担心,我主管火器,不会近身跟敌人面对面博弈。”
荀香侧过身盯着孙与慕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的眼泪都涌了上来。
孙与慕一只手抚在她的脸上,缓声道,“香香,我是武将,朝廷打仗,我不能置身事外……我也舍不得你和未出世的孩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荀香冷静下来,知道已经不可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也知道孙与慕升为御前一等侍卫后压力非常大,许多人都认为他升官是因为她。甚至觉得他将来即使什么都不做,凭着荀香就能官越做越大。
骄傲的孙与慕当然不愿意了。
经过这么多事,荀香绝对相信自己是大旺命格。旺家旺夫旺天下,旺夫,孙与慕就不会死。
这是唯心。
她再给他一条紫葫芦救命用。
这是唯物。
双管齐下,孙与慕定会全须全尾回来。
而且孙与慕脑子好使,一直在钻研如何用火器打击敌人。既跟荀千岱这样的理论家讨论,也跟有实战经验的王庆等人学习……
但她还是不舍。
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志向,不会阻拦你。但你要记住你的承诺,万事不能以身犯险,随时要考虑自身安全……
“你不能让我当寡妇,让孩子当孤儿。想想当初你和婆婆,日子多难熬。”
孙与慕心里又是柔软又是酸涩,连连保证着,“会的,会的。你安心在家养胎,生个健康孩子,等我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