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僧没有选择返回汴京,而是回到雁门关在城头坐下来,守候着,一副战争不止人不走的姿态。
起先,耶律重元以为他已走,又发起一波进攻,不料被扫地僧再次逼退,
再找乔平安时,已经是踪迹全无,终于意识到通天真人帮不了大辽。
“真人靠不住。”耶律重元后知后觉。
耶律明月满脸凝重道:“看来,我们只能期望大元帅那边有所突破。”
“嗯,我发去这边军情,希望乙辛早下决心打下满城。”
话是这样说,可满城城高河深,韩琦又积年老将,要攻打下来谈何容易。
耶律重元深深地担忧起来。
耶律明月建议道:“我们这边牵制住妖僧,让他分身乏术,至少不能影响满城之战,也算支援了大元帅。”
耶律重元重重点头,已经明白自从宗师出现,武道手段超凡后,战场格局已然改变。
耶律明月也有此觉悟,悠悠道:“满城之战可能就是最后的凡人战争,今后是通天真人和妖僧这些绝世人物的天下。”
“令主此言虽不中亦不远矣。”
种师道眼见扫地僧抗住了三十万辽军,心思转动,当机立断留下敢死营在雁门关,自己趁着夜色,率领五万士卒暗中驰援满城去了。
满城之战此时已经一触即发,
耶律乙辛获悉雁门关的消息之后,即刻改变原来稳扎稳打方针,决定发动总攻毕其功于一役。
第一步镇州,辽军以不计伤亡疯狂进攻,付出近万人损失的代价拿下。
重镇被夺,宋军顿时一阵躁动,幸好后方种师道及时赶到,才稳固军心,
种师道不光率领本部五万兵马,而且出发之时,去信建议太原杨文广也引军一起赶来支援。
杨文广得到神宗关于扫地僧封为尊者消息后,放下对雁门关担忧,点齐大军快马加鞭赶去满城。
满城宋军布局,
韩琦本部十五万在满城中守御,种师道赶来就地与惊怖将军时未寒汇合,驻扎满城北。
杨文广大军全力赶往徐河途中,不知是否来得及赶上决战。
也就是说,目前直接面对辽军作战的合计只有二十五万。
而此时辽军确有四十万兵马,比较之下,强弱平衡已经倾斜。
幸好攻城并不是辽军骑兵强项,才不至于使得镇州沦陷的恶果立时引发连锁反应。
只要等杨文广从后面赶来,军心立时恢复。
耶律乙辛等上层虽然不知宋军仍然有大军继续支援,但本能的军士触觉,让他们不准备继续僵持。
辽军元帅帐篷中,
驸马萧晃上前建议:“大元帅,我们必需先拿下城外宋军侧翼,断敌之机动,才好一举拿下满城。”
耶律仁先,张孝杰纷纷赞同,耶律乙辛再与众人讨论一番细节,定下作战计划,
第二日即全军展开进攻,耶律仁先和萧晃各率领十五万,两面包抄时未寒军。
耶律乙辛指挥十万人马佯攻满城,牵制城韩琦支援。
又攻不忘守,发现种师道派来骚扰的二千骑兵,以一半损耗全歼之。
如此,没有其他力量打扰,战场重心完全来到满城北决战。
宋军大营,
种师道诚恳道:“军中只能有一个最高统帅,师道愿听从时将军号令。”
他的二千骑兵全军覆没,再没有初来时候的傲气,放弃争夺话语权。
明将军明落石深表赞同。
时未寒也不落井下石,劝慰后道:“军情紧急,时某托大一回,种将军,命你部人马侧翼见机行事策应骚扰,一旦辽军露出破绽,即可给与致命一击。”
“属下领命!”
“明将军,你率部准备拒马,铁蒺藜,盾牌手刀手接战之后,不可后退一步,可做到?”
“属下有死无退。”
“好,有此必死决心,此战我军必胜。”
时未寒自信解释道:
“论军备精良,辽军不如我,论地理熟悉,辽军亦不如我,虽二十万对四十晚,优势在我。”
“时将军英明。”
不管心里面如何想,嘴上另两人都是表示赞同。
……
全冠清此刻心理满是自由愉悦,雁门关终于轮到他汪某人做主,那些讨厌的城门卫兵再也不能阻拦他去讨好扫地僧。
“那种师道也是榆木脑袋,分不清主次的,只会战场征战,却不知灵净大师才是需要讨好的重点。”
来到扫地僧跟前,全冠清谄媚笑道:“大师,冠清给您带来了斋饭。”
扫地僧瞥了一眼这个烦人的家伙,没理,拿过午饭吃了起来。
全冠清眼珠转动,前面两次刻意亲近看来没有任何效果了,只能出险招了。
“大师可知通天真人为什么找我校对宗师规范。”
提到这个,扫地僧果然不再无动于衷,露出兴趣道:“为何?”
全冠清却住口不言了一会,等到扫地僧有些不悦,才道:“因为真人懒!”
如此无礼评价可谓石破天惊,出人意料,扫地僧不由仔细观察了一番全冠清,也没有发现特异处,暗暗惊讶他胆量。
全冠清自顾解释道:“大师可能不知道,通天真人其实非常懒,从上次拿到中学日常行为规范,我就知道他打算抄着改,发现我识文断字,才换的我来。”
“哦,即使如此又如何。”
扫地僧笑了起来,发现全冠清所言还真有可能是乔平安的做事风格。
全冠清缩身做畏惧状,小心翼翼道:“大师先原谅冠清些许无礼,我才敢说。”
“你说,本座不怪你。”
“自然是大师得罪了通天真人,急需一个赔礼复合的契机,而我刚好有修改宗师规范的经验,您把我献给真人就能挽回好感。”
扫地僧再次扫视全冠清,心中暗道:你小子不知乔平安家底,他哪里需要你去帮忙。
刚要拒绝,却忽然萌生一个念头,道:“好,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是你要尽量让得宗师规范向着有利于本座的情况发展。”
全冠清心中大喜,嘴上却扭捏为难一会,才答应:“冠清尽力而为。”
扫地僧意味深长的点头。
宋军与辽军接战起来,互射数轮箭矢后,辽军步兵先锋人命填了陷阱和铁蒺藜,
骑兵才启动冲杀,
“杀”,喊声震天,
宋军士卒大吼着激发心中悍勇,双手紧握环状刀柄,斩马刀指天整齐排列迎接骑兵到来,
辽军长啸冲来,靠近处,挥动弯刀与斩马刀对砍一起,
咔咔,咔咔,
刀砍入肉卡到铠甲声接连响起,
若不幸伤到铠甲未保护处,不管是否宋辽军士卒都是一触即死,不一会中间筑起一道血肉人墙,
辽军骑兵威势因此一滞,宋军终于得到片刻喘息时间。
辽军骑兵首领显然没想到宋军胆气这么足,并没有四散奔逃。
不由谨慎起来,再次组织新一轮冲锋,
“散开绕开宋军刀队,骑兵采用弯刀割肉式杀敌。”
“德莱”
骑兵们齐齐呐喊,一拉马缰再次冲锋,靠近宋军时,控制马儿微微倾斜,弯刀锋利刮向宋军士卒。
这下除了斩马刀占比较高的小分队,很多宋军吃了大亏伤亡惨重。
明落石见此大急,抓取三支箭矢,反身搭在皓月弓上,再回身锁定辽军骑兵将领,真气灌注,
“嗖”三只箭矢射出,
箭簇旋转着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三道闪电。
那辽军将领立时汗毛乍起,感觉生死存亡一刻,使出弯刀特技,舞动旋转形成一道刀墙,
没想到明落石的三箭竟然有两箭会拐弯,被挡了中间一箭后,边上两件不远处绕了一个弧度,射中辽军将领肩头。
“啊”
惨叫一声摔下马去,生死不知。
“明将军威武。”
见此,宋军顿时爆发山呼海啸呐喊。
明落石运功调息,舒缓颤抖的五指,刚才的一击耗尽全身功力,伤了手指骨,此时动弹一下也难。
面上却一副自信满满,小试牛刀的样子。
初战小小失利,辽军并不气馁,压上主力长刀步兵,成阵列推进冲杀。
骑兵从旁辅助,宋军一有溃散迹象,就会上前收割。
种师道自然不能让辽军骑兵肆意袭扰自家步兵,冲出数千骑挑衅勾引到外围,冲杀开来。
一阵交错,
“噗噗噗”鲜血喷溅声响彻,人仰马翻,死伤迅速增加。
马势止住,简单聚拢己方骑兵,双方再次朝着自己本部方向冲杀过去,
又一阵交错,弯刀无情的收割数百生命,第一波接触结束,
后面又一轮骑兵准备好,等待上官下令,人马绞肉场即可再次启动。
步兵此刻也对上,宋军斩马刀对上辽军长刀优势不显,死伤人数明显多了起来。
时未寒立刻派出三千长枪队补上缺口,果然杀伤力大增,死亡比例相当起来,
半个时辰砍杀,数个万人营轮换上冲,死伤过万,士卒惊恐,双方将领心底生出寒意,当即鸣金收兵,今日不再战。
骑兵们见此也止战,有条不紊而退,最后统计伤亡比例,不比步兵少。
“大元帅,宋军疯了,好不怕死。”萧晃语气透着一丝慌乱。
耶律乙辛斥道:“战场就是如此,慌慌张张乱我军心,小心军法无情。”
萧晃这才意识到失态,求饶道:“大元帅赎罪,属下一时失言。”
“再无下次,不然定斩不饶。”
萧晃连忙保证。
耶律仁先疑惑道:“宋军的装备,比之从前精良很多,他们不缺钱了吗。”
耶律乙辛也不解:“难道那些玻璃真的有这么赚钱,我统计过大辽输出的铜钱,并不足以支持这么多的军备更新啊。”
他们哪里知道,玻璃水泥主要不是赚取多少,而是把权贵们的资金从地下拿出来盘活了,
用到了真正需要的地方。
“不管为何,此战大辽必需胜利,非常手段也只好使出。”
耶律乙辛口中非常手段,就是抓宋百姓打头阵攻城拔寨,辽军蚁附捡取果实。
耶律仁先提醒道:“那陛下和娘娘的旨意……”
耶律乙辛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此一时彼一时,生死存亡之计顾不得那许多。”
耶律仁先一想也是,不再劝说。
趁着天色还早,辽军大举出动抓捕附近无辜百姓,得三千数而归。
可以预见,明日之战会更加残酷。
雁门关,
萧远山带着耶律晴雪时隔十四年再次到来,晴雪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来到这里有些好奇兴奋,显然已经完全忘记曾经死在过这里。
心中深深一叹,不愿多想那个不愿承认的答案。
“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我应该满足不是吗?”
再次来此,是因为他们二人已经出来几个月,是时候回去杨家门了。
答应过一辈子效力乔平安,萧远山堂堂契丹男儿自不会反悔。
数万辽军大营驻扎,挡不住身怀绝世武功的他,轻松避开军队视线,来到雁门关下。
城墙上弓箭手发现了两人行踪,立时弯弓搭箭锁定了他。
萧远山一看自己一副契丹贵族服饰,苦笑一下,大喊道:“不要放箭,我来大宋走亲戚的,不是战场上辽军士卒。”
一口流利的汉话,让墙上士卒一阵犹豫,有人建议下去请示全冠清。
扫地僧听到声音有些熟悉,往下一瞧,发现是个熟人。
“萧施主是你,快上来一叙。”
墙上士卒见扫地僧开口,也不等全冠清命令,准备让人打开城门。
却不料萧远山看到扫地僧,哈哈一笑抱着妻子,施展绝世轻功,飞身上了雁门关城墙,
这一手飞檐走壁神乎其神,把所有见到此幕的宋军震撼住了。
尤其是那弓箭手想到刚才还瞄准过萧远山,更是手一抖,差点射出箭矢。幸好理智尚存,压下了激动。
“难道又是一位大神通修士,为什么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的超凡人士,我们这些凡人今后怎么混。”
全冠清上来就见到萧远山大展修为的一幕,心中产生一丝绝望。
“大师为何在此?”萧远山携着耶律晴雪齐齐行礼后,问道。
扫地僧上下观察萧远山衣着,似笑非笑道:“老衲和辽军打仗呢。”
萧远山尚不知扫地僧狮吼功震退三十万大军的事迹,不解道:“战场厮杀是军人天职,大师一个出家人,还来蹚浑水?”
扫地僧苦笑道:“声名累人,老衲受了宋皇册封,不得已出手一次,想想有点不该。”
他是真有点后悔掺合进战争杀戮,毕竟有违佛门清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