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贾诩这边进入雒阳。
匈奴首领于夫罗,也带着人杀入河东。
他受到的指示是,扫荡司隶地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离开司隶。
河东是司隶治下,富庶郡地。
郡城难下,如果只能攻取一个的话,他必定是选择富裕的河东郡。
司隶部,在整个东汉,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在河东郡烧杀掳掠,必定会激起汉廷的怒火。
于夫罗当然知道这些,但,还是选择了和董卓绑在一起。
自汉武帝始,匈奴分为南北,南匈奴依附汉朝,北匈奴远走漠北。
到了东汉末年,因为生存环境恶劣,北匈奴已退出历史舞台,只剩下南匈奴苟延残喘。
实力早已不及巅峰时期的百分之一。
黄巾之乱时,于夫罗尝试过,独立于汉朝之外,恢复祖先荣光。
后来,黄巾失败了,他也失败了。
便与黄巾余党一般,游荡在山野之间,夹缝中求生存。
前不久,董卓兵发雒阳,将于夫罗招揽麾下,承诺拥立新帝后,助其在河西走廊,重建家园。
为了从小便存有的幻想,为了董卓那不确定未来的承诺。
于夫罗率领匈奴游骑,浩浩荡荡杀入河东地界。
遮天蔽日的骑兵,一边前进,一边剥离。
每路过一座村子,便会分出一队骑兵。
河东郡的郡兵,站在郡城之上。
望着远方浓浓的青烟,飘入云间。
一开始,还以为是远处失了火,不甚在意。
直到越来越多的青烟飘起,从天边一路蔓延而来,还在继续增多。
“快,快去回禀太守。”
士卒还没来得及转身,一阵阵地动传来,视线的尽头,卷起大片烟尘。
白波军起义,就发生在河东地区,从郡尉到士卒,都参加过不止一次战斗。
郡尉在郡城上跑动,大声喊着:“关闭城门,全军戒备。”
数十名郡兵,同时推门。
沉重的城门,慢慢合上。
城外还有几个没有入城的百姓,撒腿就跑,朝着城门跑来。
士卒举着长矛,将他们逼退,不允许他们靠近,更别说入城。
“军爷,让我们入城,求求了,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快逃命去。不许入城。”
郡兵无情地捅出长矛,对百姓的求救视若不见。
嘭~
城门撞击在一起。
士卒抽回长矛,同伴放下门闩,留下几个人在城门处看守。
其余人全部冲上城墙。
与此同时,一个个郡兵,从城内跑向城墙。
刚刚要去通知太守的士卒,也进入战斗岗位。
郡尉亲自攀上烽火台,点燃狼烟。
骑兵刹停在城外百丈。
被郡兵拒绝入内的几个百姓,一只手横放在胸前,朝着匈奴单于单膝跪下,“大单于,汉人太狡猾了,我们没能入城。”
于夫罗没有理睬那几个人,催马往前几步,望着郡城上浓浓升起的狼烟,毫不在意。
“打开城门,让大匈奴的勇士们进城快活一番,还可保住你们的性命。”
郡尉站在城头,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咻的一下
羽箭激射飞出
在于夫罗的跟前,失去动力,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郡尉愤而锤墙,怒骂道:“奸诈的匈奴人。”
“骑兵不擅攻城,所有人谨慎防备。”
多年的经验,让这位正值壮年的郡尉,一眼看破匈奴兵的弱点。
只要固守城池,等候援军赶来,匈奴必退。
“杀!”
城门下,忽然传来喊杀声,兵戈碰撞声。
一名郡兵气喘吁吁地跑来,身上带着血污,“匈,,匈奴人混进城了,正在夺门。”
晴天霹雳,直击郡尉。
他嘱咐众人,守住城墙,带着人赶下去支援。
城外
看到河东郡尉下了城墙。
几个没能进城的匈奴人,生出疑惑,问道:“大单于,汉人这是干嘛去了?”
“对付汉人,还得用汉人的法子。”
于夫罗得意地笑道。
心中生出几分恐惧,那个叫李儒的汉人,出这主意是好,那是因为大家是一条战线的。
若是,日后董卓派他来对付匈奴人,于夫罗不敢想下去。
身为汉人,对付起汉人来,都这么没有底线。
对付起匈奴,只怕会更加凶残,毫无顾忌。
不明白于夫罗的意思,几个人一致保持沉默。
很快,河东郡的郡城,城门离开了一条缝。
于夫罗举起手里的弯刀,拍在马屁股上,高喊:“勇士们,入城!”
随后,一人一马,如离弦之箭,射向城门。
身后的匈奴兵,一同出发,如同箭雨,砸向城门。
于夫罗第一个冲进城门,战马的巨大冲击力,将城门下争夺的人,不分敌我,全部撞倒。
不敢停留,战马继续前冲。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匈奴骑兵,直到城门全部打开。
城门,被匈奴骑兵占据。
敌军入城,城墙不必再守,所有的郡兵,无须郡尉的命令。
各自寻找战斗位置,弓兵背上弓箭,掉转方向,朝着瓮城内的匈奴兵放箭。
长矛兵放下手中长矛,抬起石块,或滚木,扔下城墙,砸倒城中的匈奴兵。
“冲上去,一个不留。”
城门已开,还被汉兵阻拦在瓮城下,无法寸进,这让于夫罗十分恼火。
身后的匈奴兵,听到命令,弃了战马,徒步爬上台阶。
城上的郡兵,顺着台阶,将巨石推下,砸倒成片的匈奴兵。
狭窄的台阶,很快被匈奴兵的尸体填满,后面上来的匈奴兵,清理掉同伴的尸体,继续仰攻。
郡兵巨石用尽,举起手中长矛,守在台阶口,面对敌人,背向战友。
“杀匈奴!”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郡兵们,端着长矛,一起往前捅,锋利的矛头,刺穿靠近的匈奴兵身体。
然后,推着断绝气息的匈奴兵,一路向下。
“弟兄们,老子先替你们探探黄泉路。”
最后,寡不敌众,被匈奴兵围住,无数弯刀加身。
在高喊声中,慨然赴死。
匈奴兵继续清理通道,继续向上仰攻。
郡兵炮制同胞的方法,长矛前捅,将避无可避的匈奴兵刺穿,用力并排推下城墙。
“大汉万岁!”
他们和前面战死的战友一样,被匈奴兵砍死在城墙脚下。
在他们后面,战友自动补位,举起长矛,等待匈奴兵再次前来。
一条狭窄的台阶,是登上城墙的唯一通道,发生了整个战场最惨烈的战斗。
不计其数的尸体,在城墙脚下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