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逼我好不好?”白玉寒用尽力气,声嘶力竭道。
“我只是想让你说出你的真实想法,有那么难吗?”
李东瓶也是泪流满面。
“小白,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自由还重要吗?”
“你为什么要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
“有朝一日你成了白无常,真的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
“住口!”
白世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怎么能让李东瓶这个后辈在自己家里胡闹!
“闹够了没有?”他声如洪钟,威严慑人。
“人家小两口说事,你插什么嘴?”
赵震阳想要上前制止白世生,没想到已经是知天命年纪的白家族长居然一拳砸在赵震阳脸上。
这一拳很突然,而且又快又准。
完全是偷袭,不讲武德。
赵震阳没有防备,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鼻血直流,眼冒金星,差点没站稳摔倒,他下意识蹲着,防止站不稳。
谁都没想到一个老头,居然身手如此矫健,而且力气出奇的大。
想必是他利用白无常,从阴间习得什么厉害的养生术吧。
白世生虽然一拳得手,但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帮后生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要让他们长长记性,下辈子投胎不要再惹上苏州白家。
他向后弯起右腿,对准蹲下的赵震阳,准备一脚直踢赵震阳的脑袋。
以他刚刚展示出的力气,这一脚如果踢中了,赵震阳就危险了,轻则脑震荡,重则火葬场。
李东瓶和路桐都看出来白世生是动了杀心,想要一脚踢死赵震阳。
“砰!”
一声枪响,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白世生的大腿上多了一个血窟窿,鲜血在不断往外冒。
李东瓶手里拿着之前路桐悄悄递给他的左轮手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冒着白烟。
过了两秒,白世生才反应过来自己中枪了,大腿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的夫人罗艳娇连忙上前按住伤口,帮他止血。
“你这是做什么?有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枪?”罗艳娇厉声指责李东瓶。
“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带白玉寒走,她不会成为下一任白无常的,我不知道你们做父母的为什么要逼着她做她不喜欢的事?”
“你们一把年纪了,我不信你们看不出来她不想当白无常!”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你们的傀儡,为什么还要受你们操控摆布?”
面对李东瓶的责问,罗艳娇和她丈夫一样,依旧坚持要白玉寒成为下一任白无常,甚至,她比她丈夫还要记仇,还要刻薄。
“李东瓶,就算你今天能带走我家玉寒,就算她当不了白无常,我告诉你,她也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就不可能发生,哪怕我死了,你也不会得偿所愿。”
“还有,得罪我们苏州白家,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一字一句像是诅咒,不仅是警告也是威胁。
“我不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只知道,此时此刻,在这间房子里,一切都是我和我手里的这把枪说了算。”
“李东瓶,你敢威胁我?你信不信即便你开枪打死我们,你也走不出白府,更走不出苏州。”
曾经差点成为女婿和丈母娘的两人,剑拔弩张,争锋相对。
“爸,妈。让他们走吧。”
一直哭泣的白玉寒不知何时止住泪水,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成为白无常是我自愿的,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没人强迫我。”
此言一出,不仅李东瓶愣住了,连白世生和罗艳娇都不禁愕然。
在他们印象里,女儿一直很排斥成为白无常,不愿意练习《净心诀》,经常因为这事和他们吵架冷战。
现在玉寒怎么会说是自愿的?
李东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拿不稳手里的枪,几乎快要脱手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自愿成为白无常的,没人强迫我,而且,我也不允许有人阻止我。”
白玉寒的语气冷得可怕,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的身躯居然有些透明。
李东瓶不仅怀疑自己听错了,甚至觉得自己眼花了,他的目光越过白玉寒,望向她的身后。
只见白玉寒身后的地板上,躺着另一个白玉寒。
躺在地上的白玉寒面色苍白,嘴角带血,洁白无瑕的小臂上,扎着一支注射器,针筒内的液体全都注射进她的身体。
“不!”李东瓶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小白,你为什么要这样?”
原来,白玉寒不忍李东瓶和自己的父母起冲突,甚至到了生死相搏,以命威胁的地步,于是她注射化学试剂进行安乐死。
肉身倒在地上,灵魂脱体而出。
每次面对白无常的询问,白玉寒都借口说《净心诀》只练得马马虎虎,其实她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死后,灵魂不需要像平常人那样飘荡七日才变成鬼,还只能变成最弱的虫级鬼。
《净心诀》练至大成境界,身死魂出即为蛟级鬼。
李东瓶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他是想来救白玉寒的,没想到却害死了她。
白玉寒自杀,断绝了李东瓶想要救她的心,人死不能复生,白玉寒以后只能成为白无常了。
当白玉寒死的那一刻,李东瓶那颗尘封多年的心也一并碎了。
从此人鬼殊途,阴阳两隔。
李东瓶因悲伤过度,倒地不起,路桐因为和蛟级鬼鏖战力竭,也是站立不稳。
赵震阳虽然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鼻血直流,但他比较耐打,站起身来。他也知道白玉寒一死,他们此行就没有了意义。于是便背上李东瓶,扶着路桐,慢慢离开白府。
白世生虽然挨了一枪,但是女儿以死相逼,表明立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她不会接任白无常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因此也不再追究路桐三人。
李东瓶醒过来之后,已经是在回尚州市的火车上,他茫然地望着路桐和赵震阳,精神恍惚,沉默不语。
如果能重来,我应该不会如此莽撞地来苏州。
从此,永失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