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电闪雷鸣仍旧肆虐，但几人坐在车里走得还算平稳。
途中，小野猪边吃果子边拱着沈予，沈予一手紧紧抱着，一手轻轻抚摸着它，“你要跟我回家吗？”
沈予对着小野猪喃喃低语，小野猪懵懂地看着沈予慢吞吞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愉悦的咿呀。
“小孩，他可不能跟你回家，我好不容易才养大的，你把他带走了，我上哪哭去。”
男人突然出声，低沉又带着笑意，缓缓传进他的耳朵里。
“叔叔，这是你的宠物啊。”沈予愣住了，没想到随小花是有主人的。
“宠物哈哈，是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爽朗。
“咿呀。”随小花不满地哼唧，对他的话表示抗议。
“随小花，我会去看你的。”沈予将脸埋在他的腹部。
“随小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你给它起的名字吗？”他笑得开怀。
“对啊，叔叔不觉得随小花有点像一种雪糕吗？而且他身上的花纹也好好看，像花的纹路一样，随小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猪猪。”沈予抚摸着他身上的条纹。
“像，你还挺聪明。”男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沈予不解的眼神中，伸手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两把。
很快，他们进了市区，在小巷子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接着男人下车，打开右侧的车门，沈予不知道这是哪里，他谨慎地攥紧安全带。
“别怕，这是叔叔朋友家，我的车在这里停放着，我换车送你回家，让其他叔叔把坏人送到警察局去。”男人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解释道。
他将沈予抱下来，将车子扔在门口，按响门铃，很快出来一些人冲他点了点头，接过车钥匙。
“莫千川，你大清早打哪捡的小孩？”
“你别胡说，这小孩胆小。”
男人去取自己的车，剩两个小家伙在门口。
小野猪看了看沈予，意识到要离开自己刚认识的小伙伴，耳朵丧气地耷了下去，埋在沈予腰上不肯出来。
“嗡嗡嗡”
一阵轰鸣声传来，灯光越来越近。
“随小花，这个送给你。”沈予从脖子里拿出来一块玉扣戴在小野猪脖子上。
“这是一个对我很好的叔叔求的平安扣，现在送给你了，你要记得我哦！”
小野猪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往沈予衣服里面钻。
“嘶……”沈予痛呼一声。
“你干啥呢。”男人捏住随小花的后颈皮，将他从沈予衣服里揪出来。
另一只手轻轻掀起小孩衣服的一角，皱着眉打量着。
小孩白嫩的皮肤上多了一个往外渗血的牙印。
原来是随小花在他腰侧咬了一口。
“我说你是不是想挨打了？”男人把他提溜到眼前，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解，并感到一阵牙疼。
“咿呀……”小野猪依然悠闲地晃着小脚，有些不亦乐乎。
“叔叔没事，一点都不疼，刚刚我送了随小花礼物，这可能是他的回礼。”
他顾不上腰侧的伤，拦在随小花面前，生怕男人真的会打他。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随小花，我会想你的，改天再一起玩！”沈予额头贴在小野猪的脑袋上，任它在脸上欢乐地舔舐。
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看不懂，年轻人的感情真是看不懂。
他轻挥手将沈予的这一部分记忆封了起来，他的眼神逐渐迷离，慢慢睡了过去……
两人的思绪从共同拥有的回忆里挣出，沈予的目光也落在了眼前人身上。
“随小花，真的是你吗？”沈予抬起头神色不明地盯着他的眼睛。
手泛出的汗渍愈加多了，唇瓣开了又合，那句话到底还是艰难的说了出来，顺从自己的内心开口道。
沈予：看上去很像曾经在动物园见过的小野猪。
斐燃：天空一声巨响，本貘闪亮登场。
斐燃在他身旁席地而坐，空气里难得漂浮着令人安心的宁静氛围。
好像自从两人认识以来，这种时刻少之又少。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凑过去，低头看沈予的侧腰。
伤口早已愈合，疤痕也变得浅浅的，几乎看不见，但他仍旧记得那个位置，伸手轻轻戳了一下。
随后立马转回身，咕哝了一句：“疼也活该，你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要说之前的沉默已是在他紧绷的弦上挑拨似地乱拔。
在他用抱怨的语气说着话以后，那弦就这么 “啪”的一声被绷断了，什么也不再给他剩。
短暂的停顿，沈予低头笑了下：“原来你一直都在啊，”
“听说本来是叫随随的，当时他年纪尚小，说话漏风，一直发不好随这个音……”
睡睡，随随，这个小名是因为自己起的吗？
“睡睡？”
那声音温温沉沉，不是刻意的温柔，却像夜半山腰的月光，冷清、很淡，徐徐传到耳朵里，却令人沉溺。
“干……干嘛……”
斐燃猛然听见沈予叫他小名，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炸了毛，差点跳出去，耳尖不由地泛红，支支吾吾应声。
沈予笑的时候微眯着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又可爱的事情，笑得斐燃心里奇奇怪怪。
虽然之前发生的种种迹象基本可以确定斐燃可能不是人类。
特别是昨晚，自己虽然意识不甚清晰，但也隐约感觉到他们不是乘他认知里的交通工具回来的。
即使如此沈予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依然紧张不已，他只觉得自己疯了。
斐燃怎么能是随小花呢？
随小花又怎么能变成人呢？
但不管随小花是人或其他，自己童年唯一的那抹光还是回来了。
“所以，你是什么？”沈予斟酌了一下，谨慎开口。
“你以为我是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以为我是野猪来着。”
斐燃凑近仰视着他，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你不吃猪肉不会是因为我吧。”
沈予没说话，心虚地跳开了视线。
下一瞬斐燃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沈予未见过的动物蹲坐在地上，跟小时候的随小花有点像，但也不太一样。
长高了不少，看上去有大型犬那么大只，更像是后来出现的那只河马，身上的条纹斑点不见了，身体颜色分明，一半黑一半白，耳朵一前一后晃动，目光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