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睡醒时身边空荡荡的，有那么一会儿分不清昨晚的事是不是梦。
或者说这阵子发生的所有事都真的发生了吗？
直到看见半空中漂浮着熟悉的彩色光点，那种踩不到实处的不安才终于散了。
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高热仍未完全褪去，身体还有点无力，但精神上的疲惫明显已经缓解很多。
沈予穿鞋披衣下床，刚走到门口就瞥见了斐燃正在上楼的身影。
“早上好。”
对上斐燃的视线，眼里依然是明晃晃的笑意。
“我给你换了杯温水。”
斐燃把手里拿着一杯水递给他，水温刚好不烫不凉，让他润润嗓子。
等着沈予喝完，他自顾自地接过水杯，忽地拥了上去。
“怎么了？”沈予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没事，我想抱，不可以吗？”经过了昨晚，斐燃似乎有点变化。
他不再掩饰自己那些还未表露出来的心思。
沈予身上的温度比昨晚更高了一点，斐燃微微皱紧眉头看着他喝了半杯水。
“要不去医院吧？”斐燃轻声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
斐燃有点担心，又伸手摸了摸沈予的额头。
但他向来体温较高，也摸不出什么。于是干脆倾身过去，用额头轻轻贴了下沈予的额头。
从侧面看，两个人像是拥在一起，斐燃有些飘飘忽忽的，
沈予还沉浸在他的举动中，反应了两秒才听清斐燃的话，闻言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用。”
“早饭还没好，你再休息一会好吗。”
“好。”斐燃眼神温柔又专注的看着他，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斐燃似乎上了瘾，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几步的距离也要把沈予打横抱起。
三步并作两步，像是怀里抱了珍贵的瓷娃娃，轻轻将人放在床上，还不忘帮他把被子盖好。
斐燃关上门下来径直去了厨房，心情愉悦地哼着歌，一时间连耳边的脚步声都没注意到。
直到一个熟悉的，带着些许打趣的声音响起：
“哟……做什么好吃的呢，看来我们来得挺是时候。”
莫千川声音平淡，却像是一道惊雷猛然劈了下来，撕碎了原本旖旎缱绻的暧昧氛围。
斐燃瞬间吓清醒了，重重盖上锅盖，转身，紧张地用后背挡住视线，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客厅里霎时寂静，只剩下父子两人无言地看着对方。
？
莫千川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没事，这里太热了，去客厅坐。”斐燃镇定下来，催着大家出去。
斐燃走到客厅，眼神闪躲，欲盖弥彰地支吾道：“您怎么在这啊？”
莫千川觉得有点好笑：“不是你小子大半夜发消息让我来的？”
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我只让妈妈来，没说让您也来。”
“那我呢睡睡，我可以来吗？”夭夭从莫千川背后探出脑袋。
“夭夭当然可以来。”
莫千川都快气笑了，见状抬头，用下巴点了点门的方向。
懒散地示意道：“怎么就把人关卧室了？刚刚抱得不是很起劲？”
斐燃听清他话里的揶揄，脸颊火般烧了起来：“这您都看见了，没有！我们不是……”
面对三张吃瓜群众炙热的视线。
“就抱了，怎么了。”斐燃话锋一转，破罐子破摔。
被全家撞到他和沈予大清早地在楼梯上抱抱，斐燃从这种尴尬感中莫名地品出一丝甜。
四舍五入这不就是见家长吗！
“长大了，学会带男人回家了。”莫千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上次回霍山不是说没有伴侣吗？”
斐燃老实地小声嘀咕道：“……那不是我还没追上呢……”
“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我们不是六界之中没有秘密的父子了？”
“您还不是一样，还说什么当年一追，妈妈就答应了。”斐燃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和沈予之间的关系。
莫千川突然道：“那你给我让开。”
“您要做什么？”斐燃警觉地看着他。
“去看看啊，这孩子长大后我还没见过呢，这都成一家人了，还不能看？”
他大惊失色，连忙用身体贴住门，急道：“不行，我还没告诉他呢。”
“啧，你是真不行，怎么我跟你妈就生了你这个不中用的崽呢，都这么长时间了，底还没露。”
莫千川只觉得无语，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斐燃，越看越气，没忍住伸手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啪”地一声回旋在客厅上空。
“斐燃，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二楼卧室门猛地打开，沈予听到声响急忙从卧室出来，隔着栏杆往下看去。
斐燃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客人。
楼下客厅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人高大魁梧，女人大气明媚，斐燃立在男人的身侧疼得呲牙咧嘴。
上次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小女孩也在，窝在单人沙发里吃着桃子看热闹，小腿一晃一晃的，好不自在。
楼下的四人听到响动，不约而同地抬头朝二楼看去，在对上男人的目光后，沈予的目光里带上几分茫然。
沈予身上的伤好得很快，磨损最严重的手腕和脚腕的皮肤也愈合得只剩下疤痕。
斐漪姝的眼里满是惊艳，快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很心痛地摸摸他结痂的地方，说：“斐燃，你怎么照顾小予的！”
当大美开始连名带姓的叫人的时候，全家人都莫名虎躯一震。
斐燃看看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装作翻阅杂志，努力撇开关系的莫千川，不死心地伸手去拉，“您快替我说句话。”
“就是，睡睡你怎么回事啊。”
夭夭蹭得窜过去，受着力扑进沈予的怀里：“沈予哥哥痛不痛啊，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莫千川轻咳一声，抬手在斐燃的背上一拧。
“快去躺着，别管他们。”斐漪姝拉着沈予的手，把他带回卧室，夭夭跟在身后，卧室门缓缓在两人面前关上。
斐燃怕沈予不自在，想要上去。
“你不怕你妈揍你你就去，你也是，怎么连人都护不住。”莫千川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愣着干嘛，你不是在做饭吗，快去看着啊，一会再扑锅了，你姥姥来了也救不了你。”
斐燃：……